归家(4)

“小砹同学侦测到您的血压升高，心跳加快，肾上腺素激增，即将进入“战或逃”状态，基于此向您询问是否需要心理疏导。请放平呼吸，联想一些宁静的图景，小砹同学自动为您播放舒缓的音乐……”
“闭嘴，”他大吼，“省点电吧，让我一人静静！”
良久，他蜷缩在角落里，低头不语，往日记忆碎片潮水般涌来……
“爸爸，天边那颗红色亮星是什么？”他和父亲坐在家门口仰望夜空。
“我要去火星！”这是第一次上物理课时的豪言壮语。
“糟糕，为什么这简单题我做错了？”这是他走出高考考场时三天静默后说出的第一句话。
“Yeah，我的分数刚好可以上航空系！”查完分数后他欣喜若狂。
“恭喜你通过潜意识测试。你是五十位候选人中唯一一位，祝贺你，先驱者。”从半昏迷状态中苏醒，他躺着椅子上，茫然打量着眼前这个穿白大褂的人。
“加油，你一定能克服恐高症！”他坐在飞船模拟驾驶室内给自己打气。
“一个要求，活着回来，回来我们一起去星巴克豪饮！”出征前女友赏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
“小砹同学！”他缓缓开口。“那么告诉我，我能否自救？”
其实他已经知道答案了。
小砹同学算了一会儿，欲言又止。图标显示她已经进入“临终关怀模式”。
“说吧，给我个痛快！”
“好的，无条件满足您的要求，经过我的计算，返回所用的飞船上发动机大部分损坏，燃料在着陆时用去一大半，已经无法让你与轨道舱对接------至少牛顿体系是这样。再说食物和氧气问题……还有核辐射……”
“说人话！”他喊道，“地球人造出的东西都一副德行。”
“好的，无条件满足您的要求，以下是计算结果：你活着回去的概率------基本为零。”
Wilson 的结局，只有一死。
“呼，想不到在游戏中经历了那么多次死亡，什么被野狗咬死，让黑夜吓死，理智过低而死，饥饿而死……现在我终于也要经历这一劫了。”他自言自语，不知为何却没有触发小砹同学的自动应答功能，又或许这是基于“机器人第一定律”设计的“临终关怀模式”在起作用。“不管那些，让我再玩一局《饥荒》吧。先得找到储存它的U盘，对不对？”
“您的所有个人财产都在这个箱子里了。”小砹同学甜美的声音如期而至。
他打开箱子，从一堆杂物中，他翻出一枚小小的金属U盘，这个玩意儿在他小时候还算高科技产品，现在却变成了过去式，他又找到一个转换器，只有这样才能与主控电脑对接啊。
他将U盘接上电脑，小砹同学把屏幕投影到他面前，他挥挥手，打开一个exe 文件，那个科学家还在，他在荒岛上四处奔波，拾起地上一只一只石子，收割一株一株野草，砍下一截一截树枝，一点一点地建筑自己在荒原上的家。
“你要是一个人玩不来，我可以跟你联机。”“没心没肺”的小砹同学这时还不忘“插科打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