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心似炼：流沙妖女初长成】【第二章：绿猗篇】【1. 药毒相生】(2)

长剑没了主人的把控，立马被击落在地，惊得林间云雀扑棱棱地往别处飞去。
她正诧异间，一个蛋青色的倩影不知从哪儿跳将出来，轻巧地躲过她的剑气，稍旋足尖，像一只蝴蝶翩然停落在卫庄身侧。
“卫庄大人！”一落地，便听那人抱拳行礼。
这时他的篷帽也顺势滑落，露出素雪般的长发和沁满细汗的额角，赤练这才发现他的脸色微恙。
“你是谁？”她指着眼前这位不速之客，蛾眉微蹙，手里的练剑赫然亮出了防备的姿势。
“我乃卫庄大人近侍药师——绿猗，”那女子一面款款答道，一面有些畏怯地觑了觑男人的神情，小心翼翼地揣测道：“大人方才触发旧疾，不如先回紫林苑就诊……”
“这样也好，”卫庄迅速夺下她的话语，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随后朝那躲在远处一声不吭的小女子扬声道：“赤练，过来。”
待到她不情不愿地踱了过来，他才发现她像打蔫了的茄子一般，而那双平日里不失为活泼的杏眼，此时委屈巴巴地半矄着，间或一掀眼帘，原是她放不下心神，暗中窥视他的情景。
他虚晃着身子站起，高大的阴影立马爬上她的四肢，乃至让他觉得，眼前这朵娇俏的红莲愈发可人了。
“我无大碍……方才你做得很好。”说完这句，他终是按捺不住心头的悸动，将大手袭向那颗乌黑亮丽的小脑袋。
都说练剑之人，手心常年干燥，这自是不假；然而，自她头顶那只手掌传来的微微凉意却让她瞬间清醒过来，她一把抓住那人的手腕，坚定地说道：“你且去，我等你。”
他也不再勉强，点了点头，遂与绿猗一前一后走了出去。
她站在原地，凝望着脚下那个被剑砸出半尺深的坑洞，良久不曾言语。
风过，竹叶飒飒响，打乱一窗月影，窗外是何人蹒跚的脚步，又是哪儿浮起的幽香，哀怨又彷徨，不知来自何方，又将归往何处……
傍晚，她住的幽莲居不知从哪儿钻进了寒风，几次三番将她闹醒，她接连起了几次夜，后来才渐渐入睡。隔天清晨，她推开窗，好家伙，一地落英。又眺目望去，发现那满池菡萏竟然尽数蔫儿了，或卷拢，或脱落，竟无一幸免。她眼尖地瞅见半扇蜷曲的残叶上滚动着一颗豆大的露珠，亮闪闪的，仿佛美人的泪珠，方知昨夜下过一场雨。
想及此，她心头莫名地惴惴了起来。
恍神间，人已来至某处。
她举着手在门外踟蹰了许久，方听里头传来一声：“进来。”
进了门，是一座不大不小的院落，院中兰桂杂然相掩，右手边是一条抄手游廊，远远地看见有个身影出尘地站在凸起的一处，他的轮廓令人心动似的熟悉。
她向他信步走去，尽管他不曾向她投来视线，可她却紧张得厉害，真是怪事。
“庄……大人。”近了，才发现他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单衣，不同于昨日肃杀的寒墨，而是素净的白，白得泠然，泠然得脆弱。
“你来的正好，刚才绿猗给我送药，我便跟她说起了你的事——”
她这才看到他的手边，凭栏上，搭着一块半干的素巾帕，而他的周遭也弥漫着淡淡的药味。“说了些什么？”她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