赎（十一）(4)

“是你杀了尤海礼老师。”殷翰代替他，平静地说出来。
“是，是我，是我杀了他。你已经知道了？”
“是的。不过我们已经拿你没办法了，你就带着负罪感永远活下去吧。”
“永远活下去？”
“你现在的状态根本不可能死，既然程序是按照自然生物编写出来的，就会有求生本能编写成的自我保护程序，你是不可能自我删除的。而且网络上的备份也不是你主观上的意图，而是本能顺势就做好的吧。”
“是的，我变成这个样子后，发生了许多没有想到的变化。而且，我根本无法控制。”
“就是这样，永生就是对你所作所为的最大惩罚。”白河说，“我们是来回收尸体的，这样徐以诗博士就可以安息了。”吴宪命令警卫进来，将徐以诗的尸体运出去。
殷翰不想再留在这里，他离开了。
“那么，我们就要走了，你就永远保持程序的状态，永生不灭吧，何星博士。至少你还能在互联网上兜兜风。”白河直到最后都保持着讥讽的口吻。
“等一下。”
“做什么？”
“白教授，你认为‘感情’可能电子化存入程序之中吗？”
“当然不能，感情只是心理活动的体现，不是记忆那样可具化的信息，也不是思维这样实实在在的程序。”
“可是此刻为什么我会感到有一种……复杂的东西萦绕着我？”
“不能电子化，但只要有‘脑’的地方，就会有‘心’。你在电子化后依然要复活徐以诗，不就是因为你爱着她吗？爱是发自灵魂，时刻产生的心理体现，可不是带来带走的廉价玩意。你把这个留到你永无止境的后半生去思考吧。”
走了。
所有人全部离开了，实验室回归了寂静。
何星也关掉了电脑，停止了研究所的一切设施。
自此，再也没有人见到过何星。
尤海礼的研究所停止了使用，后来在原址改建了一个商店。
殷翰进行了当初设想的“思维渐化”实验，发表的论文在学界引起巨大反响。
白河奇迹般地地康复，意识自动回到自己身上。
“复活计划”从此正式终止，“复活”相关的研究被明文禁止。
时间又过去两个月。
傍晚，白河母亲的葬礼结束了。
在墓地不远处的树下，殷翰找到了白河。
“请节哀。”
“场面话就免了吧。本来去年就已经过世了才对。”
“说起来，你在一开始就知道意识电波干涉会转移意识的吧。为什么冒这种风险治疗母亲？你的意识侵入闹不好会让她的意识彻底休眠。”
“我希望能实现她的心愿。”
“心愿？”
“她对我说，她希望能再看一眼流星雨。”
“流星雨？”
“……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没什么意思。庄夜明教授的事怎么样？”
“吴宪先生都办妥了。庄教授在同事间声誉一向很高，大家对他的死都深表遗憾。”
“真的是很遗憾，若不是我拉他充当卧底，也不会有这些事……”
“不是你的错，这是他自愿的。他是一个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