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辫】无情无义 (一丶似是故人來)
勿忘國恥,吾輩自強!
『叫张生,隐藏在棋盘之下
我步步行来,你步步爬。』
“好!”看客中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喝彩声。
小红娘手举棋盘,踏着小花步,步履轻快地跃下舞台,将气氛推向高潮。
“张老板,”阎老板扶住瓜皮帽,笑脸盈盈地贴上来,“这儿有位爷请您呐去他那儿唱堂会!人家这可是一对儿结发夫妻啊!您赏个脸?”
张老板,是整个北平对张云雷的尊称。
张云雷,主攻花旦。在前几年凭着大西厢的小红娘杀进人们的视野,也让人们惊叹于他清脆动听的嗓音。这嗓音来之不易,倒仓的时候,大家都认为他真的就这么倒了。在惋惜的同时,这位嗓子透亮的孩子也渐渐淡出视线。他回来的时候凭着一曲《小姐多风采》,震惊京城。
现在,张云雷补妆地手没停:“实话说,这堂会啊,我是真不愿意去。闹闹堂堂的,没几个人在听。”
阎老板的扇子摇得越发快了起来,不知道心里又在打着什么算盘:“那可不?但你想啊,这堂会,净是一些土大款,钱多!银票也不会少给的!”
“得!我去!”张云雷擦净了脸,转过头来,一双桃花眼弯弯的,“什么时候?”
“爽快!就在明天!请人看过了,明儿个是个好日子!”
“你去准备准备吧。”张云雷伸了一个懒腰,“我想吃桂花糕~”
“得嘞!”
这天啊,一睁一闭就到了晚上,张云雷带上唱戏的行头便匆匆赶到杨府。小洋车晃晃悠悠地在门口停下,张云雷竟然第一次有了想调头回去的想法。
他怎么回来了?
他不应该在上海吗?
他……还好吗?
张云雷的喉结动了动,一张脸惨白毫无血色。
阎老板在后面看着对方半天没动静,便从后面的车跳下来,替他打开车门,做了个请的动作,“角儿,您请,里面的各位在等您亮嗓呢!”
张云雷回过神,点点头,毫不客气的推开了杨府的门。
杨府挂满了红灯笼,红窗花,喜气洋洋的,鲜红的月季迎着笑脸,显得更加喜庆。里面的每个人,甚至连刚刚进来的弦师周九良,脸上都洋溢着笑脸——除了张云雷。
他一路没有停留,直奔院中搭建好的戏台和旁边刚刚空出来做后台的一件厢房。
年轻的角儿用毛巾擦净了脸,换上化妆专用的水衣子,便开始装扮起来。多年学艺,让张云雷练就了一双不会抖的手,擦粉,勾眉,上胭脂,点口脂。上装一气呵成,丝毫没有半分犹豫。
就像当年他在港口离去时一样,那么坚决,那么义无反顾。
“张老板!您准备好了吗?要登场了!”阎老板的声音透着木门闷闷地传来。
画好妆的角儿回了一声:“来了!”
戏台搭在院子正中央,很宽敞,唱一折子戏绰绰有余。除了必备的出将入相和金龙金凤以外,台两侧还留有两株盛开的红梅花。台下放了几张圆桌,茶水、零嘴一应俱全,就等着二位佳人入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