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呓语》医者仁道(2)

他辩驳道：“不是这样的，我不会怕手术。”
“哦？”我的眉毛一挑，继续说道：“那你是在想，她为什么要自杀？”
实习生不说话了，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她就是这样的年龄，她就会做这样的事情。简单来说，不关我们的事。”
想必我的这番话确实让所有人都感觉不舒服，场面一度冷寂了下来，只剩下了仪器的滴滴声，和护士报告出入量的声音。
“赵医生，有血迹出来了。”护士突然报告道。
我扫了一眼洗胃的机器，按下了关闭键，转身离开手术台，说道：“可以了，醒完麻醉送出去吧。让陈医生来一下我办公室。”
那天的事情过去了一段时间，除了当晚我把陈医生劈头盖脸一顿臭骂之外，就没有别的值得一提的事情了。我向来是这样的人，虽然医术上的造诣非凡，但是因为脾气太臭，这些年里得罪了不少人，莫名其妙地被调到了急诊室来。他们都在等着看我的笑话，只要我出了一例致死案例，马上就会遭遇到所有人的轮番炮轰。
可惜我让他们失望了，三年来，急诊室里没有任何一人在我的手下失去生命，死神没能从我的手里抢走任何一个人。
“赵医生，13床的病人拒绝吃药。”护士直直推开门，走进了办公室，而我正在整理文件。
“出去。”我冷冷说道。
她明显愣了一下，脚步停顿了下来，仿佛在确认我说了什么。
“出去。敲门。”我重复了一遍，眼睛没有看她一眼，只是专注于我手中的文件资料。
她有些愤恨地摔门出去，然后重重地拍了几下门板，硬生生地吼道：“我可以进来了吗！”
我将手里的文件分门别类地放好，这一过程一直持续了三四分钟，而我只是沉默。她没有走，就一直站在门外，让我觉得有些好笑。现在的实习护士总是有太强的个性，她们会把我的话理解为批评和职责，但实际上，这就是我正常的表述方式。
13号床的病人，就是当日里那个因为服药自杀送进急诊室的孩子，我并不知道病人不吃药为什么要来找我，大概是实习护士不懂得医院里面的流程，只知道找到这个科室最高层级的负责人罢了。
我迈起步子，推开门出去，腋下夹着一本打印出来、临时订装的书。
她还在门外，低下头不看我，也不和我说话，只是有些抖动的肩膀让我知道，她站在这里哭了出来。我没有看她，留下一个背影，和一句话：“办公室里有纸巾，休息一下吧。”
病人的情况非常简单，只是因为服用了过量的安眠药阿普唑仑，这种药每一片的有效剂量不过是0.4mg，80片加在一起也仅仅有32mg，离致死的剂量差得可谓是十万八千里。而手腕的划损就更是简单了，失血量恐怕连50mL都不到，她自己也下不去手吧……明明是锋利的刀具，却只留下了这么浅的一道伤口。
但同时，她的情况又非常复杂。
走进病房，她已经从ICU转移到了普通病房，头上二级护理和半流质饮食的牌子依然没有撤掉，空荡荡的病房里面只有她自己一个病人，还有坐在旁边病床上的男人，看起来应该是她父亲一样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