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年之外的梦(3)

正月初一，我早早地起了床，准备好了一切，静等大李带我和奶奶去探寻亚细亚的珍稀生物。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一小时，两小时，三小时……直到午后，大李和奶奶还是不见踪影，就连同行的老人也不知道他们的下落。
不安的情绪在心中疯狂滋长，我再也坐不住了，起身向基地外走去。就在这一刻，大李走了进来，他没有向往日一样带着笑，看到我后还有些不自然。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一把抓住大李，想问个仔细。
 大李的解释清楚而无情：奶奶来之前就已经签署了协议，与新旧交替之际实施安乐死，然后永远地沉睡在那棵腊梅之下。我没有说话，我说不出话。我早已意识到：几十年的异乡生活并没有抚慰奶奶的心。只是，她的离开这么猝不及防，甚至让我没有时间再陪陪她，再听听那些无聊的故事。
大李也只是沉默着，沉默着带我再次来到了腊梅前。花依然是昨日花，人却不再是往昔人。我跪坐在地上，感受着那个逝去的灵魂。在这里离去不是她的梦魇，而是她的救赎，是她多年思乡后最好的归宿。那片在星海中漂泊的叶子啊，终于回到了自己的根。她永远地睡在了一生的梦中，化作了故土的一部分。她会是枝头上怒放的腊梅，会是春日里吹过的暖风，会是我夜空中的一颗星。
离开时，我请大李给我和腊梅拍了张合照。两张相似的照片，打破了时间的桎梏：当年的奶奶，也是刚刚成年，但她笑得青涩，眼中满是对未来的憧憬，不曾料到日后的苦与乐；而我却是含泪的笑，离别在即，我怎么放得下奶奶和我一生的梦。
对于地球，我们曾决然离去，也曾醉在他乡的美里，但是，就算有一日我们已垂垂老矣，就连光也无法传递我们的思念，我们的魂魄也终将在夜至深时归来。
因为，我们从这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