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幻春晚]短篇小说《距离》(2)

星空就像旧时铁路两侧的原野一样，成了旅行的印象，旅行的代名词。旅行这词，只有我们这种怀旧的人，才会使用了吧？那时候，只是去一趟别的城镇，都叫旅程。而现在，星际间的距离都不叫旅程。眼前一黑，一白，就到了。
可是自从“接触”之后，我们却越发有仪式感，社会越来越认同传统的仪式。古老的人也许会认为我们无法无天或者自由自在，但我们确实普遍越来越注重仪式感。或许失重后，我们非常需要扎根，来证明自己起码是微尘而不是虚空。
比如今年，春运这么古老的情境竟然复活了。很久以前，我曾不远万里从同一片土地回到同一片土地过春节。当然，同一片土地那是现在看来，在那时，隔了时间，隔了空间都是距离，无法逾越。就像，那时候和你不在一起，中秋还无比惆怅念着苏轼的词句“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后来被我觉得跌份而烧掉的日记里写：“云在青天水在瓶”“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一杯云。如果没有月亮，就盯着黑夜，不可能放下所有去飞奔，不能造一个分身，是真的迷茫和无力。哼，你可不要得意，你也哭到眼睛发炎了。彼此彼此。
然后，我们花了多久才意识到宇宙是大的，星空是远的。速度再快，只要需要时间，只要有一个跨度，世上就永远有比能达到的极限更远的地方，永远再远一点，更远一点。要到达，唯一的方法就是没有距离。有篇小说写“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要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迟一步,遇上了也只能轻轻地说一句：你也在这里吗?”可不是，原来大家都在一处，所有人都在这里，狭路相逢。我不是科研人员，只晓得重大突破，理论变为现实。一时间，各种久远前的科幻小说又被翻出来，像阿西莫夫的《基地》一类的，被打上预言文学的标签。记得初识你时，你说我是个神叨叨的小东西，完全不信我，直到各种巧合被我说中，我解释是巧合，你却又完全不信我，其实坦白说，我也分不清是不是巧合。可是世上的巧合确实是古怪的多，但是也不稀奇，先有想法，再成现实，很合理。
对我来说，只知道也许交通要变革了，重大变革，再重大，对于我还是也许和你见面要方便一些这样的小事。谁知道这连锁反应才刚刚开始。
过了不久，我等不到交通变革，终于决定去找你。再不久，那件事就发生了。时代鉴证了历史，你我也鉴证了历史，每一人也都鉴证了。怎么好像唠叨的老人写回忆录一样？反正你知道我乐于啰嗦，把众所周知的事情再说上无数遍。大概受苦最多的就是你了。（私以为，你是乐意的，真是爱你，会把我的无聊当有趣。）
那一天，还记不记得？无数作家写过，我们会如何震惊，无数孩子幻想过，我们会如何快乐，却从来没有一个普通人真正遭遇过。我们和外星文明的接触。
真的发生了。而且我们曾以为，找了那么久都没找到，也许久远之后会找到一个，两个，不知道什么样的文明。一来，却是整个宇宙，乃至宇宙外的文明。他们每个区域只是派了一小部分代表，但是宇宙真的很大，对于我们来说，实在是许许多多外星人。虽然我们现在有具体的称呼，叫错了他们的种族，还会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