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引.故梦(2)

老顾喜欢文学，工作之余也喜欢看书。
老顾也喜欢那个人，那个人很年轻，又或许，他只是喜欢看书里的故事，无奈自己只是一个下层的、低贱的工人，无法用好的语言，去形容，去形容她的美，他只好想像，可能，她是宋代词人词里面描述的天上仙女，娇柔可人。
“看那猥琐的男人，每天下了工，就那样跟着别人，你们说他是不是心理变态。”
“听说，他小时候父母就离了婚，一直都是母亲把他带大的，五十多岁了还未结婚，不是变态那是什么？”
“还听说他有一个养女，你们说这样的人养个女孩子到底有什么目的。”老顾知道，自己只是一个下层的，卑贱的工人，没有能言善辩的能力，或者是没有那个勇气去和他们辩驳什么，时间长了他就真成了他们言语里的那个人。
“爸爸，你手怎么了？”
“莺莺没事的。”
“我都听说了，你今天工作时不小心……”
“没事的。”他是个木纳的工人，却也会在受伤时隐藏自己的伤痛与不开心，不让亲人担心。
在他女儿心里，老顾是一个老实的、善良的、勤劳的人，他每天工作到很晚，他从不会在女儿面前抱怨自己有多累，有多苦。可是，他的女儿却看得见，夏天的时候太阳都快要把大地蒸发，而父亲却顶着烈日在工地上干活，一口气都不喘，一口水也不喝；冬天的时候，父亲把钱省下来为女儿买了厚厚的冬衣，却穿了缝补了多年的衣服，天那么冷，还总是揽下最苦最累的活……
按理说每个人都有喜欢一个人的权利，而老顾却没有。
因为，他是低贱的，他是他们口中的“变态”。
“叔叔累了吧，来，喝口水。”可能，她没有他想像中的那么美，只是因为一个小小的善意他就把她放在心里了，就像小时候，看见某某父亲牵着自己孩子的手去小公园，他会一直跟着那对父子，没有什么恶意的。
他会在碰巧的时候，偷偷跟着她，就像小时候跟着那对父子一样，没有什么恶意的。
而她，却对老顾没有什么感觉，可能因为她是一个少女，怎么也不会喜欢一个中年男人。
直到，有一天她碰见了一个富家公子，她以为他是真心对她，而老顾却看在眼里……
“蝶一袖，花几朵，浅浅衫儿，轻轻纱。浅颦双黛螺。
春风拂，雨轻飘，月下牡丹三两朵。长夜摧人愁。”又是一年春，雨纷纷，他于帝里城中，重重府内轻酌酒，情到深处，失了漫漫琴声，泪沾衣……
他自叹，少年用情极深，与她写了词，也装作是寻常百姓与她不离不弃！
他难悟得，他与那少年究竟是友情，还是……
只怪，自己没有少年那般勇气。
那天，富家子弟将她诱骗到无人处，老顾也只是碰巧跟着她，没有恶意的。只是，老顾一时冲动拿刀捅了那富家子弟，那可能是他人生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冲动了。
“爸爸。”那时他的女儿不知怎的却目睹了那一切。
“莺莺，爸爸对不起你。”天空落起了雨，也只是，胡乱落了几颗，可能连天也觉得这样卑微的、平凡的人并没有什么可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