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次，我坠下了高楼。(3)

“奇怪的话？”
“什么……咚啪……什么的，我不太记得了。”我扶了扶头，沉甸甸地又那么疼痛，仿佛我真的从楼上掉下来摔烂了自己的头。
“休息一下吧。”安安抚着我的背部，让我躺下盖上被子。“一会下午的课就要开始了，保健室老师也要回来了，我先把机器带走吧。”说着，她起身带上了门。
安安离开之后，我也开始努力回想体验机让我感受到的梦境。坠楼的确是很可怕的事情，但这凭什么是我最害怕的东西？回想着，我的身体仿佛腾空开去，站在了高楼之上，然后……“啊”，我摆脱了梦魇坐了起来，冷静了几秒之后，我走下床离开了保健室。
学校并不是一个让人愉快的地点，在这里只有被学业与人脉挤压的可怜的人们，而我不一样，我早就跳出了这可悲的挤压，成为了一个自由狩猎的人。今天的噩梦体验也是，不过是我不太相信自己也有害怕的东西罢了，我不想成为一个怯懦又可悲的人。比如说——“阿猫，你来。”
我呼唤着他，阿猫是我给他起的外号，至于他的本名我早已不再记得，他不过是我一众猎物中最底层的那一个。他像一只被孩童蹂躏过的野猫一样，蹑手蹑脚地走了过来，眼神里带着对我的恐惧。
“别害怕啊，阿猫。”我搭上他的肩膀，“跟我来。”
他一路跟着我走向了天台，走路抖抖索索，甚至慌乱到踩空楼梯。我的“猎人”朋友们在天台早已等候多时，他们知道今天也会和从前一样，有一场精彩纷呈的游戏上演。
“阿猫。”
“啊…”他轻声地回应。
“你恐高吗？”
“还…还好。”
“那么，站在天台边上给我看看。”我回想着刚刚的噩梦体验，就像一块肮脏的泡泡糖那样粘腻地粘在我的手心，凭什么这就是我最恐惧的东西？早知道不应该让安安给我尝试那么无趣的东西。
阿猫似乎吓坏了，双腿一软，坐到了地上，久久站不起来。我踢了他一脚，转头示意他赶紧站到天台边去。他颤颤巍巍从地上爬起来，双手抓着栏杆一点点翻越出去。
“喂，这要出事的吧。”我的朋友推搡了我一把。
我没有回答，只是定定看着阿猫的方向，看着他鼓起勇气一点一点翻越向栏杆外的边缘。啧，我在心里啐了一口。连阿猫都可以做到的事情，却让我吓出了一身冷汗。我的脸上似乎挂着一层重量让我无法像平时一样笑出来。
“走吧。没有意思。”我转过身去，吹了一声戏谑的口哨，带着朋友们准备离开。
“啊——”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惊呼。
等我转过去的时候才发现，栏杆外面空空落落的，没有一个人影，就像阿猫从来没有出现过那样。
4.
接着，仿佛被无限放大一样，我听到了楼底传来的声响——“咚啪”。
先是骨头落地的声音，“咚”地，非常结实的闷响。接着，是身体中的水分，像一个装满水分的囊袋摔破一样，发出“啪”的声响。“咚啪”，这声声响在我的脑海里无限放大，不断回响，在我的脑袋里来回冲撞着。它越来越大，大到了我不能够承受的地步，大到我的耳膜仿佛要被这冲撞的声响撕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