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鱼【陈佳影X于曼丽 | 陈数X宋轶】(4)

陈佳影终究没有动那家报社，去天津出差前反而还给家里订了一份，让于曼丽当个乐子看了。
于曼丽看着桌上堆起的一沓报纸，久违地感受到了愧疚。
她按下心思，独自一人到经常去的那家裁缝铺，从试衣间里的暗门进入后屋，坐在电报机前，戴上耳机。
于曼丽十四岁从中统的少年班毕业，成为最年轻的中统特务。十七岁嫁给了天津的军统高官，所有任务几乎零失误，五年之后丈夫偶然怀疑到她头上，她便先下手为强，让自己当了寡妇。到如今二十四岁，她依然是中统埋在军统里最牢的一颗钉子。
半年前按照组织的命令搬到北平，她开始结交北平军统机构里的重要人物，很快得到许多人的青睐。
她本以为会和之前一样，成为某个高位男人的情妇或者妻子，埋伏在他身边，伺机收集情报。
却没想到，对她第一个另眼相看的，是陈佳影。
组织一直没能在陈佳影身边安插细作，得知此事后喜出望外，迅速决定让于曼丽钉在她身边。
于曼丽接受任务。男人女人都一样，反正是做情妇，对她而言没有区别。
更何况，那个女人向自己举起酒杯时的眼神是那么特别，似乎比酒精还要醉人。
只是，她在陈佳影身边待得越久，就越心惊胆战。
在陈佳影牵着她走在大庭广众时，在她给陈佳影涂口红而陈佳影将唇印留在她指尖时，在她看到陈佳影后背因为暗杀而留下的枪伤时——这样的时刻渐渐累积，她心惊于陈佳影对自己无保留的付出，胆战于自己难以控制的感情。
陈佳影说的没错，理智是人用经验给自己画的一条线，陈佳影不怕风险，毫不犹豫地迈过线，走到了她面前。
可是她害怕，因为她的那条线隔开的是心动，而线那边的风险不是什么流言蜚语，却是死亡。
于曼丽一直都在执行中统的任务，在陈佳影的书房里偷拍过文件，在陈佳影的办公室里偷印过保险柜钥匙的模板，在陪陈佳影赴宴时假装不懂日语、偷听过军事机密。诸如此类，不胜枚举。
每一个任务都出奇地顺利，甚至让她疑心陈佳影是不是有意为之，可是上峰又极其肯定陈佳影不是中统的人。
那就只有一个解释了，可那个解释恰恰是于曼丽最无法承受的。
她可以面对枪口，却无法面对一颗赤裸裸的真心。
就好像现在，她按照解码本把电报翻译出来，看到的是“赴天津，务必阻止陈佳影将第五文件带回北平，必须成功，必要时可杀之”，一句话还没读完，眼泪已经落了下来。
于曼丽心想，如果我一点都不喜欢她就好了。
六．
陈佳影的秘书死在立夏那日，死在陈佳影手里。
她把杀人用的鱼线收进口袋，将尸体用塞进柜子里，穿上外套以盖住裙子上溅的血。
在整个军统系统里，她最不想杀的人就是她的秘书，他从大学毕业就一直跟着自己，七年过去，他在她眼里却还是那个笑容腼腆的男学生。
可惜，天不遂人愿，让他撞到了陈佳影偷拍第五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