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榕。1(3)

“花雯是那时候认识你的？”
“对呀。我那时将近一年，都和她走的很近。一开始，她就是问我些问题嘛，学习上的。但后来她就喜欢不停缠着我，我一开始很烦，但每天应付她，不知不觉时间长了才发现被她改变了很多。我本身不擅长交际，所以平时再大的压力都是自己憋着，或者埋头看书，但和花雯认识后才渐渐，算是有了能够倾诉和撒娇的对象吧。”
我点点头，她眼帘低垂，目光悠远，像是在从回忆里挖掘有关妹妹的一点一滴。她继续说到：
“怎么说呢，等渐渐珍惜起这份友情，才发现真的很不一样，很多事情的感受。就像似乎在那一瞬间成熟了，花雯带我看到了很多别的东西，慢慢的我也能够把视线投向很多东西上了。豁然开朗的感觉。”
妹妹还能做这种事啊，我实在是意想不到。
她看我有些失神，不好意思的说到：“抱歉我好像说的有些混乱。”
“不不，没关系。我只是有点、投入。花雯还真是得天独厚。”
“得天独厚？”她有些疑惑。
“在给别人打气，鼓励他人振作这一方面，很能改变别人，你不觉得吗？”
“哈哈，这样啊。”
她虽笑两下，却马上搞得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妹妹是对她来讲重要的朋友，我确认了这句话的可信度。
“之后呢。”
“之后。之后，其实我们也没做什么很了不起的事吧。我记得她总是问我很多奇奇怪怪的事情，很八卦的感觉，我就会帮她问问。”
她像是想起了那时的情景，噗嗤笑起来，说：“但那也对我影响很大呢。她老是推着我不得不去搭讪素不相识的同学，简直是地狱。自己偷偷藏起来，害我像个地下党的外围情报工作人员。”
这还真像是妹妹能干的出来的事儿呢，我不禁在心里感慨。
“虽然在鼓捣别人上很有一套，但妹妹自己其实出奇的胆小。我敢打保票，”我看着她说道，“花雯肯定很喜欢，也很信任你这个朋友。”
她神色又黯淡下去，我不禁后悔干嘛要这么说。
2.
雨幕渐稀，一种独属于工业城市雨后的气氛蒸腾着氤氲起来。
“啊！对了，我差点就忘了！”她像是突然想起了要紧事。
方才结束的交谈使我与她都沉浸在亲密之人死去的伤怀之中，随后我本想邀请她一起吃顿晚饭，聊表她告诉我妹妹过去故事的谢意，但她晚上还有行程。
惋惜之间我正欲道别离去，却又因为她突然的举动打消了念头。
“怎么了？”
“有封信，是花雯和我断绝联系前寄存在我这里的。”她皱起眉，“她后来也没要回去。”
“信？”
“对，她说会有人来问我有关她的事情时，就交给那个人。”
“在我之前没有别人来问你关于花雯的事？”我大概明白她的意思了。
“没有。所以，这是不是留给你的呢？”她看向我，“啊，我要去宿舍里找找，我应该是好好收起来了的。”
于是我跟随着李子棉去拿信，然后在寝室楼下等待她。
或许是下过雨的原因吧，天色此时显得格外的暗。学校的栅栏外，霓虹灯闪烁着，缤纷却模糊的光线晕染在地面的积水中，又在湿润的地表铺成一片墨迹斑斓，色彩喧嚣躁动，恍惚间又如浮光掠影。我便在楼门口的树下站着，这里的每片叶子底下都充满了清新的气息；不时滴打在伞面的水滴，将沉积在大脑里的想象力唤醒——雨水从天空坠落，又被枝叶拦下，在翠绿的树叶上粉碎成细密的水珠，又各自顺从重力，汇至叶尖，随后发出仿佛潜藏于时间缝隙中的嗡鸣，动量接受恰到好处的分配，叶尖与水滴各自划出轨迹，一者得清净，一者得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