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都行：乌鞘刀（起）(2)

说完少女咧嘴笑了。
老者呜咽着，脸上的泪水四溢，他再也无法抑制此刻的恐怖，那名少女仰面大笑，她一手提着方才尸体主人的头颅，而另一只手扬起长刀，却只是像料理砧板上的鱼肉那样不紧不慢。
老者本能的后退，他颤颤巍巍地在地上爬行，同时声嘶力竭的喊着。
“救——”
可是最后的求救还没喊出喉咙，就消失在了割裂的脖颈里。殷红的血泼出，在地上划出了一道半圆，那是屠夫的杰作。
只因方才长刀横闪，划出了一道死亡。
隆历四十七年。江都，陈国最大的商业都市。地处平原，土地肥沃，物产丰饶，位于中原东部，是三江流经之地，五湖聚集之都，故名江都。江都富庶，无论是北方的皮草、鹿角、骏马；南苗的银饰、美酒、稻米。还是西域的玉石、香料、花果；东海的鱼虾、珍兽。各类商铺让人眼花缭乱，美不胜收。
可是如今这太平盛世的繁荣之下，却泛起了一丝丝不平静的波澜。
“罗刹——虽然没见过真面目，但是如今坊间都这么叫他。说他是阴间出逃的饿鬼，吃人血肉，或飞空、或地行，捷疾可畏。二爷，这凶手真有那么可怕？”
昏暗的停尸房里，捕快顺子正跟着二爷查验尸体。四周弥漫着一股灰尘夹杂着铁锈还有腐烂的臭味。
只见二爷掀开掩盖女尸的白布，由于天气闷热的缘故，腥臭味瞬间扑鼻而来。而女尸的死状，更是不禁令人作呕：首级不翼而飞，胸前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隐隐可见白森森的肋骨和内脏。见顺子皱眉捂鼻，二爷便又把白布盖了回去。
顺子偷偷瞄了一眼，发现暴露在这恶心的尸臭当中，二爷居然连眉头都不皱一下。他好像一直都是这样，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不苟言笑。
“几十个死者，不是被砍头就是断了四肢，没有一人尸身是完整的。单从这具女尸就可以看出，这凶手比嗜血的饿鬼更加狠毒致命。”
“二爷？为什么这么说。”
二爷站起身，继续查验下一具遗体。
“脖子上的刀口十分顺畅，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斩首的行刑者——刽子手都是心狠手黑之辈，他们不仅要有杀人的胆量，而且要经过一定的技术训练。人的脖颈虽然比较细，但因为其中有椎骨，所以不用力气就不能一下子砍断。有的犯人孔武有力或身怀绝技，要砍掉他的头并不是那么容易的。而这名凶手居然能做到一刀致命，毫不犹豫，这不仅需要一把好刀，更加重要的是什么，你知道吗？”
“是力气吗？”
二爷摇头。
“那……是胆量？”小捕快顺子挠了挠脖子。
二爷还是摇头。
“是经验，不断斩首的经验，让他对人的身体构造了如指掌。这次的对手可不简单，他确确实实是一个杀人成性，已经到了见血就能封喉的地步，名副其实的罗刹鬼。”
二爷不愧是二爷，单单从死者的伤口就能看出这么多东西，顺子打心底里觉得佩服。
想起三年前第一次见到二爷那天，顺子至今都记忆犹新：
那是隆历四十四年，入夜，顺子和几个兄弟奉命到城外彻查几个私售铁器的黑商，可没想到这几个黑商的背后不仅有叛军指使，更是和敌对的炎国势力有所勾结。在顺子等人冲进屯放脏物的库房里时，等待他们的，是一排排蓄势待发的劲弩，和一群训练有素的炎国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