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墨x悠然《七秒轮回》(4)

他不似昨日那样整洁，外套被划了好几道口子。
“抱歉，我回来晚了。”
滴答 滴答
“许墨，我们是被困在梦里了吗？”
许墨露出一个苦笑，“虽然我很不想承认，但我们所处的，就是现实。我们，被困在时间隙缝里了。”
滴答 滴答 滴答
许墨搂着她，摘下一片卡在她秀发里的枯叶。
滴答。滴答。
上帝死在了今天
“因果的轮回被参透
时间的流动被终止
永生的秘密被窥伺
宇宙的终极被证实
上帝死在了今天。”
她睁开眼，不出所料地是十月二十四，九点十分。仔细回忆许墨那番话。
我们不是被困在了梦中，而是被困在了时间的隙缝之中。
时间的隙缝之中？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翻遍许墨所有的文件，也找不到相关的信息。窗外人们的疯狂更胜昨日。
所有人都心照不宣般地褪去身为人的道德外袍，咬断法律的束缚，退化为发疯的野兽。人们互相看不顺眼，或是拳打脚踢，或是棍棒相对，杀红了眼一般不拼个你死我活不肯罢休。
她发现昨日死去的人全都活了过来，那个推着小车叫卖的老实男人此时正拿着随手抄来的铁棍狠狠砸向一位蹒跚老人。
霎时间鲜血四溅，迸发的血液砸向一个蹲在路边无助啜泣的小女孩。悠然记得她，楼下那户有些爱贪小便宜奶奶家的孙女。她向人群中看去，一直说自己关节痛老寒腿的白发老妇正同一群老人一起冲出一家金店，那些金链子金戒指还没来得及一一收入囊中，便又带着棍棒砸向了下一家。没来得及装好的戒指跟项链撒了一地。
悠然避过人群，将小女孩拉到角落，轻声安慰着她。
疯狂的人群里一位老人不慎被畔到，眼里只剩利益的人群视若无睹，为了抢到更多的黄金，争相从他身上踏过。
街头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夹杂着无人留意的不知来自何方又该何去何从的痛苦哭嚎。
昨日向她求救的女人此时正与两个男人在路边交媾，放荡的叫声不仅没有让面红耳赤的人们低头快速避开，反而吸引了更多跃跃欲试的男女加入。
宽广的马路另一边正发生着的，是一起强奸案。
人们都疯了。
“米兰活着的人在墓地里交欢，在惊恐万状的伦敦到处是一车车的尸体，无论是白天还是夜晚，到处都回荡着持续不断的嚎叫。”
人类目前面临的难题是什么？无非贫困疾病，资源枯竭，环境破坏。
可真当人们拥有了不老不死的生命，无尽不竭的资源，世界是否真的会按照当初的设想发展？
如今的人们在恐惧中交媾，在兴奋中抢烧。
仿佛只有如此，才能发泄他们无处安放的惶恐以及面对突然降临的“恩赐”而来不及适应的兴奋。
当人们在无意中拥有了永生，享有着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资源，容颜不再老去，死亡不再可怕，生命不值得被敬畏。道德和法律都失去其存在的意义，化为一纸空谈。
她看到人们纷纷脱去生而为人的外袍，蜕化为兽。兴奋地，惊恐地，无助地，狂乱地四处嘶吼着，将几万年进化而来的社会意识狠狠践踏，沉醉于鲜血淋漓又纸醉金迷的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