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墨x悠然《七秒轮回》(2)

滴答
（二）轮回
远方传来幽鸣，嘈杂的声响穿透隔音窗。人们的叫骂声，呼痛声，汽车的鸣笛声，碰撞声，撕心裂肺的哭吼声，发狂似的笑声由远及近，来自阿鼻地狱的哭吼充斥着整个房间。秋日的甜腻味道被浓郁的腥味所替代，清脆的鸟鸣在杂乱的声响中难寻踪迹。
一片枯叶坠落，在深色油柏路面上激起一圈圈血色的涟漪。
她醒来。时间，九点十分；日期，十月二十四日。
屋内事物，是仍未整理的乱象。
她已经可以笃定，昨天经历的那一切都不是梦，至少她经历的那些不是梦。如果第一天是正常的十月二十四。昨天再加上今天，她陷入这种奇怪的轮回之中已经是第二天了。
然后很快她就意识到，不仅是她，一同坠入这个无尽深渊的，还有恋与市的所有市民。
十月已近深秋，枯叶飘零。如今世人皆是浮萍，于秋风中流浪。
拉开窗帘，眼见一片血色，呼吸间尽是血腥味，忙将窗户关死，那味道仍然萦绕鼻头，不愿散去。
打砸声，叫骂声，呼痛声，狂笑声，不绝于耳。原来那些声音不是来自于传说中的阿鼻地狱，都真真切切地，来自此时此刻的人间。
交通信号灯不住地闪烁着，转眼间已有十几辆汽车追尾；马路上，一群人拿着棍棒对着街边停放的车辆挨个砸去，商店的橱窗也难幸免于难，玻璃破碎时发出清脆的声音。来不及散去的路人有的被他们砸伤，有的被溅起的玻璃碴子划伤，伤得轻得来不及顾伤口，匆匆忙忙四处逃窜；伤得重的无法行动，蜷缩在满是玻璃碴子的地面上，用手捂着血肉模糊的伤口痛苦地哀嚎着，祈求着逃窜着的路人的帮助。
可这是在逃命呀，自己的性命都难以保全，怎么还顾得上他人。于是他们只能将身体缩得更紧，用手死死护住头部，艰难地避开人群的踩踏。
鲜血汩出，洇湿了一大片油柏路面。
她拿起手机，想打电话报警，解锁之后却发现没有任何信号。这么大的事情，电视台应该会报道的吧，这样想着，她打开了电视。
满屏雪花，仍是没有信号。
她换好衣服，挑着人少的路段去了朝闻路的警察局。
远远地，她就看见大批的市民被拦在警察局外。十几位警察守在门口，拿着扩音器做着毫无意义的安抚。
好在执勤的警员认识她，趁人不注意，绕过人群将她带了进去。
警察局的大厅里到处是逃难的市民。
头发凌乱的，衣服破烂的，涕泪横流的，遍体鳞伤的，半死不活的。
白色的大理石地板上满是污浊，警察局的各个角落都挤满了人。
警员们小心地替伤者包扎着伤口。抬头见得天空万里无云，一个秋高气爽的好日子；低头却满是死里逃生的人们，好一副哀鸿遍野的景象。
没有劫后余生的欣喜，没有人知道目前的宁静还能持续多久。明明挤满了人，却没有人愿意发出格外的声响，气氛诡异，整个警局都浸润着压抑的啜泣。
悠然帮警员们处理了一会伤员，幸好她之前有做过一期紧急医疗救助的科普节目，理论知识十分扎实，在包扎了两三个伤者之后更是算得上半个熟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