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经鬼怕之章(4)

少年往潘多拉指的方向望去，什么也没有瞧见。黑洞是看不见的，但他知道它在那儿。没有谁敢忘记一个饕餮星体的位置，因为你一旦误入它的引力范围就会被捕捉、碾碎。虽然少年已经在它的肚子里了。
“但它已经关闭了。”少年说。
“没有谁能关闭一个黑洞。星人不行，月人也不行。”潘多拉说，“它依旧在运行，在狂暴地吞噬。”
“但是没有任何东西被吸进这个空间。”崔西说。
“因为它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捕捉。月人并没有把这个黑洞关闭，只是用某种特殊材料造了个叫做‘迷踪海’的盒子把它关起来罢了。”潘多拉哼道，“我们就是在黑洞的肚子里，而不是通过黑洞到达了另一个空间。你连这都弄不明白，竟敢妄称神族，真是笑煞吾也。”
崔西愣了愣，有些无法接受这个事实。黑洞里居然有着一个封闭的宇宙，这里的恒星忘我燃烧着，行星围绕着恒星转圈，永不停歇。一切都和外界一样，真是不可思议。
虽然感到不可思议，但她还是决意维护神族的尊严:“呸！你连我们神族随手造出的黑洞都逃不出去，在这得意些什么？”
“能够随手造出黑洞听起来是很厉害，但事实上你们月人造出的是一个无法控制且危害极大的垃圾。一个宇宙中到处都是，人人避之不及的天体。”潘多拉说，“或许你会认为制造出一个黑洞有助于进一步了解宇宙，从而推动科学发展。但很可惜，你们以为自己战胜了黑洞，没有选择对它进行研究，而是把这个黑洞当做逃避困难的杀手锏。你们用它来关人，甚至把自己也关进去了。”
崔西听他一番数落，又羞又怒，连锅中食物煮焦了都全然不觉。
“打住打住，潘兄不是专程来吵架的吧？”少年叫道，“还是说说你打算怎样离开这个鬼地方。”
“有些粒子能够摆脱黑洞的引力，沿着黑洞喷流逃离出去。”潘多拉说着一个闪身来到少年跟前，伸出右手。
少年略带疑惑地和他握手，两者相触瞬间，不禁一怵。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他确实握住了潘多拉的手，但又像是摸着完全透明的什么东西。没有质感，没有温度，仿佛不存在，但又确确实实存在。
“我把自己改造成了那种粒子。”潘多拉说。他语气波澜不惊，一如当初为了脱离肉体的禁锢，追求灵魂永生，将自己改造成了不死不灭的黑雾一样平静。
“你已经不是人类了。”少年退后一步，冷冷说道。
“你把自己改造成不坏之躯就算得上是人类了？”潘多拉说，“咱们唯一的区别是我没有形体，不必像你一样为伦理道德所困。”
“至少我还保留着人类的意识。”
“也不见得。”潘多拉说，“很快你们就会陷入食物短缺的危机之中。即使你不需要摄入能量来维持身体机能，饥饿感还是会如影随形，最后你将在不分日夜的折磨中吃掉身旁这位美丽动人的崔西女士充饥。到那时这小宇宙里就剩下你一个人啦，你会在孤寂和自责中疯掉，永远也得不到解脱。唉，崔西女士何尝不是在担心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