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世万行(第一章)(2)

这一幕成了他余生的的梦魇，淅淅沥沥的雨声混合着仆人们的哀嚎，一个个曾经熟悉的人相继倒下，血水，雨水，落在地上成了一条艳红色的血河。
趁乱，夫人抱着他逃到了厨房墙后，这是往日倒厨余的小水流，通到府外与护城河合流流向珠江
“阳儿，你快跳下去，顺着一直游，不要回头”
“娘，我不会游泳”
夫人情急之下想到一个办法，一脚踹开装着前天装有厨余的木桶，把桶扔到水中，再把少年放进桶中
“阳儿，一定要好好活下去，你是我们王府最后的希望了”
说罢狠心地将木桶推开，泪雨具下
“娘！！！”
在这一声呼唤中，两人已是天人永隔。
木桶随着血红色的溪水流入了护城河，而护城河的闸门久不经战事，年久失修，缺了一节，恰好能让他飘出城。
伴随着瓢泼大雨，电闪雷鸣，这名王府遗孤总算出了城墙，暂且逃离了危险。
可这孩童不懂水性，木桶一直晃晃当当，磕磕碰碰，让他担惊受怕，又刚经历了血洗满门的凶险，承受不住，晕厥了过去。在木桶里随着河水一路飘摇，汇入绥江，顺着绥江东流入了北江，分水口岔入东平水道，经过一整晚的漂泊才终在水道东岸停了下来。
直到第二日清晨，依旧阴雨绵绵。一戴斗笠披蓑衣的渔夫撑船北上进城运货，途径水道发现有一大木桶漂浮在水面上，他以为是哪家丢的，乘船靠岸先拿上船代为保管再说。
靠近取桶时，扑面而来一股馊味，再一看竟发现桶内有一小童，身上的衣缎沾满了血迹。船夫大惊失色，赶紧把桶拖上岸，将其先捧出。
孩童此时浑身发烫，面如土色，唇色白霜，奄奄一息。救人如救火，船家也不顾搬货的活，赶紧带上孩童撑船回到小塘村的家。
回到家中，船家与妻好一顿忙活，把他那身臭不堪言的衣服换下，换上干净舒爽的粗布衣，再捧到床上，从柜子拿出一股子霉味的棉被盖上，厨房也正在熬热姜汤。
船家如此善心，却换来妻子的一通抱怨
农妇：“啊哥，你看他那沾满血迹的锦衣绣鞋，腰间还佩戴着这么大的一个玉佩，肯定是遇到了大变故。咱们可管不了，直接送衙门去不就好了，为什么要带回家来”
船夫：“你又不是不知道镇上的衙门，都快中午才开门，你摸摸他的额头，多烫手，再拖下去恐怕凶多吉少。再说，送到他们手上，还不如让这小娃自生自灭...”
其实这妇人也并不是真的埋怨丈夫，只不过是想到家里本来就不富裕，还有一个女儿要扶养，以她对自己的丈夫的了解，他定会把这个矮小的孩童留下来，这样日子就更加难过了。
女娃：“妈妈，厨房的水滚了”
说话的是船夫家里的小女儿，小巧可爱，天真无邪，而且聪明伶俐，还是个小孩提就懂得帮母亲看着炉火。
妇人用一块脏布垫着，捧来一碗刚滚好的热姜汤，一勺一勺吹凉了送于昏睡的少年口中。
农妇：“待会这男娃醒了，你打算怎么办”
船夫眉头深锁，支支吾吾，有什么话要说但又没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