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与制作人白起·迟暮尽头(上)(7)
热水的雾气已经弥散,我触了触杯壁,冰凉如同深冬为雪被包裹的砖瓦。这并不是我的杯子,却带着奥蒂诺·雷东式梦幻绮丽的熏染色彩,甚至还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短发女孩。看上去明显是女孩子的东西,而且可能还是DIY时被赋予意义的造物罢了。
但这样一件明显倾注心血和精力来雕砌的精致物什若是成为一件礼物,必会让获赠者享到漫长且欢逸的快乐。对面的男子身着一件如洗的白色衬衫,细碎的光晕在他翕动的长睫上迷醉侵染。一张精致的东方脸孔,隐约带着熟悉的模样。更多的却是一种如鲠在喉的悲哀和怀念,令我不忍细想。
见我苏醒,他合上了手中的书,起身想要取走我面前的杯子。我下意识将杯子朝他那边推了推,有些怀疑的打量着他。他明显不该是一个拥有这种散漫浓浓少女心状貌的陶瓷杯的人。他回来时,杯子中重新接满了热水:“你胃不好,不要喝凉的。”
我心中疑惑更甚,半晌,才对他发问道:“你是谁?”
我想我是受初醒后懵懂混沌的头脑侵扰太过,这才一时连我初上火车时结识的旅伴一并遗忘。方才看到我质问时他那张不知所措以至于瞬时怔懵的脸,我才想起了我本该记得的一些东西。
我还记起在上车时我们有说有笑,他起手在我鼻尖刮下的微痒触感,以及我身上一直披着的男款外套。只是我方才似乎苏醒过一次,那时的记忆早已经模糊的难以捕捉。
我还是不记得他叫什么名字。而他似乎也为我方才的遗忘而生了芥蒂,一度难以靠近。
吃了几颗随身携带的水果糖,酸甜的气息一下占据了所有感官。还未待我品味这短暂的惬意时刻时,胃部突然泛起一阵剧痛。我弯下腰抱住肚子,似乎这就可以减轻些许无法分担的疼痛。他意识到了我的不对劲,有些慌乱的从随身的背包中取出一盒胃药,递给我。
无法遏制的疼痛使我一时无法思索,只能接过他已经打开的药,就着已经温了的水喝了下去。疼痛逐渐平息,我的四肢也舒展起来。而他坐在我身侧的位置,一脸关切。
这份感情我似乎感同身受,真挚的不似作伪。反倒,这还叫我感受到了休戚与共的欢喜。连带着先前因为他的不断靠近而产生的猜疑也一并云消雾散(我很好奇在结识他之前发生了什么,也想知道为什么初识的两个陌生人便可以那么快的感情升温。)
在抵达佛罗伦萨之前,我们两个一直坐在同一条座椅上,我也没有赶他回原位的想法。反倒是他不住的关心让我不好意思起来,可他竟也像习以为常一样,丝毫不觉逾越。我想要笼起星点回忆中对他的亲昵,却都以失败告终。
这让我怀疑我丢失的不止是记忆,更是我自己。
日中的太阳升到最高点时,奏响小乐曲的是我定时般的空荡荡的胃。他托腮看着我,笑了。有些戏谑而不失温和,反倒弄的我有些尴尬。
我已经确认好包中没有任何食物,想要起身去列车餐厅买些午餐,他却递给了我一个保温盒。我正要拒绝,他却道:“现在餐厅人很多,去了也买不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