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isode 4 柳依兰不相信眼泪 Part A(4)

我固然想要救人，因为救人这件事是毫无疑问正义的事情，拯救小女孩更是英雄般的行为，但是我也有自己的生活，我也有自己的人生，若是我有强力的超能力，我就能进退自如地救下那个女孩，若是我是漫画里的超级英雄那我可以贯彻自己的信念，但是我总归不是，道理很简单，就像义警是不合法的，维持社会秩序、伸张正义必须由相关机构去执行，所以我没有帮助小女孩的义务，我已经救了她一次，那么再救一次就超出了，况且我还必须帮助程商、欧阳音，那么我接下来该做的，是去找到对抗灰色胶体怪的办法。
那么，答案也就显而易见了。
我伸手握住匕首的低端，将其缓缓推向了自己。
匕首尖端没入我的喉头，我却什么也没感觉到，那金属部分重新变成了幻影，紧接着手上没了握住物件的实感，最后整个匕首的色泽越来越淡，直至完全透明，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我望向那个假冒的“柳依兰”，眼中射出懊恼的视线，“为什么要阻止我？我不是做出了决定么？”
“你做决定该说是太过急促还是存心求死，我话都还没说完，你怎么就擅自继续了，”她张开巴掌抓起我的脸，将我举到了半空，我很惊讶她居然有如此臂力，不知道柳依兰本人会不会也这么生猛，“如果是太急促那我觉得你真是傻。”
“如果，”她的手松开了我，我的脚底重新感受到了让人安心的地面，“我是后者呢？”
“那你就不是傻了，”她揉了揉自己的额头，“你是傻得有点无可救药。仅仅是遇到了难以逾越的困难就想要寻死，听好咯，李不尽，我只会觉得你是个懦夫。或许别的人选择结束自己生命是出于无奈，但是对我来说，唯独你不能这样做。”
“为什么？你明明说了不在乎我死活，那么为什么你又要阻止我献祭自己去救人？”我不耐烦了，转身离开她，“怎么还没到时间，我不是该进入下一次轮回了吗？”
“因为你压根不是在献祭你自己，方才你下的巨大决心仅仅只是给自己逃避人生的行为找个合适理由而已。首先，我根本没有说你可以开始做决定了你就擅自做了决定；其次，也是最重要的，你根本没有办法保证我会实践诺言帮助那个女孩。”她停下来，看了一眼无数科赫雪花构成的白墙，继续说道：“甚至你不能确信方才的一切到底是不是幻象。为这种不确定性巨大的事情而死，我只能认为是寻短见。”
“是这样的道理……好吧好吧，”掩饰不了，我干脆举双手投降，“就如你所说，我就是想要逃避了。但是我觉得自己经历了够多了：乘坐的公交车从大桥飞下落入江水中，幸运地从坠落中生还，最终却还是落得溺亡的下场；尝试远走高飞，即使出卖了帮助我的小女孩，也没能保住自己；试着依靠了几个小时内能抱上的大腿，结果爆炸根本无法伤到那个灰不溜秋的怪物，还撞上个见风使舵的石湫，看到情形不对就反过来为虎作伥，最后的最后，我还以为强化了身体不说打败那家伙起码也能让它不能伤我分毫，结果还是不行。”我躺下身，赖在地上，“其实我想要休息了，虽然身体没有疲惫，但是心有点累了。我仅仅是想要休息了，仅此而已。因为我一路上沿着柳依兰留下的道标走过来，本以为到达了终点，最后又回到了开始，能不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