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妖.（上）(3)

“啧？瞧你，为师路上闲来没趣随手摆着玩玩儿，小毛片子挺会自作聪明的？”
“……”
我再懒得理他，径直走到笼子旁，拿出随身的刻刀卖力地锯起来。
“好孩子，先停下来，听为师说句话。”
师父语气一变，也听的我一愣，然而手上的活儿还是没停。
我感觉不好。
他见我如此，也没再说什么，便开始自顾自念叨起来。
“为师晓得，咱爷俩从前立过誓的，浑水都要一起淌……”
“比如一起老死在九岚溪。”我没好气的睨了他一眼，锯笼子的力度又加了一些，脑门上已经开始冒起细汗。
“可这人世，本就是一趟浑水啊。只看是何处的浑水、又有多浑……”
此时正忙活的我无暇咀嚼这话的深意，村口的火光渐弱浓烟欲散，兴许不出一刻，他们就会回来了。我须得尽快……
蓦地，手里的东西却空了。
只听见“咣啷”几声，回过神来时，师父早把我那刀稳当当地揣进了怀里。没想到他老人家套着铁链子都比我灵活。
“给我。”我的声音微微有些发颤，亦不知是焦急还是恐惧，却明显透着无助。换作平时，师父怎样如此捉弄玩笑，索性我故作冷淡不睬他，一会儿也就能得逞
了。然而当下的态势想必要严峻许多，师父只眉头紧锁，双唇紧闭，不见半分玩笑的神色。
“……是时候出去了。”
片刻，从他那略带沙哑的喉咙里轻轻飘出一句话来。
出去？出去哪儿？我不明所以，故而不答，只定定地看着他。
“离开九岚溪。”
如覆惊雷，那一双方才还迷茫愣怔的眸子此刻倏而亮了起来。
离开九岚溪，这看似轻巧的五字对我而言何其不简单，好如几块千斤重的石头，死命般压住我一生中最该无忧的年华，从来不肯挪动一寸。直至今日，师父毫无迟疑地说出它时，我的心上才忽生一阵酣畅之感。只道宿命就此结束，我自可仰首阔步，洋洋洒洒一番事业去了！
然而欣喜之余，心头顾虑仍是不减。
因要出去，咱们师徒定是同去同归的，可眼下他老人家若不是另有打算，也不会是这么一副不欲让我施救的样子。也不知那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便想瞧出些端倪。
老头被我看得不自在：“啧……看看，一晚上没喂你饭吃，这会子就饿得眼都直了？明儿的出去了怎么活……”
说完还恨铁不成似的摇头叹息一番，方才说道：
“你且听好，为师枕下有一云柄鸾纹匕首，从此传与你手，日后用以防身罢。”至此，又顿了顿：“不可用来剜木头疙瘩！”
“待那些杂碎们回来莫叫他们寻到你踪迹便可。咱们那破屋子，料想也难保咯……”师父抬眼向北边望去，神情很是复杂。
“那……”
那师父你呢？我欲问。但我知晓，一招半式都不会的自己在这里只会是个不折不扣的累赘，于是又咽下话。
而咽不下的，却是那一阵莫名的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