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 “你就这么欺负伤患？”(3)

结果一梦醒来，就是金山寺，他忽然就成了无牵挂的人。
“和尚，和尚？……你松开点……我又不跑……”鬼面忍不住吸了口凉气的时候，裴文德才回过神来。这才发现他已经把鬼面的肩头攥得发出了关节相碰的响声。
仿佛一松手，这个人也会消失，会变成记忆中一个灰色的人影。
而他就任他这样扣着，好像连挣脱开的力气也没有了。
裴文德闭了闭眼，一反手重新捉了那柄短刀。
他握刀的手在半路上被软软地握住了。
“别……埋内丹……太疼了，我受不住的。小时候留下的病根了，死不了，跟你们凡人犯风湿一样，天气不好就疼，没大事。”
裴文德却不收手，仍往下压刀。
鬼面病着，脑子昏沉，有些看不清他神色，手上也没力气，干脆自暴自弃地松开了他。
由他去吧，死不了。就当舍身取义地哄小和尚高兴了。忘川水发作的时候受开膛破肚的疼，百年之后与人喝酒，也能吹吹牛。
然而想象中的锥刺之痛并没到来，裴文德只是在他肩上划开了一个小口，万字金光随即在伤口旁炸开。
“你身上阴气太重。驱蛊的小把式，兴许能有那么点用。”他解释道。
鬼面想推开他，但是周身疼痛竟然奇迹般地被熨平了大半。那只伸出去的手本能地软下来，搭在了裴文德腕上，甚至把他往近处拉了拉。
裴文德见他呼吸终于逐渐平稳，心下也略轻松一些：“想得倒美，大半夜的活得好好的我给你埋内丹？埋内丹有多凶险你知不知道，心口外一寸，半分不能差。”
鬼面似乎被耗尽了气力，没睁眼，睫毛抖动了两下，嘴角无力地一弯：“对，大师你神行决都能用岔，这么精细的活儿可千万不能接。”
裴文德没再说什么，把被子扯过来，给他盖在了身上。
鬼面默了片刻，清了清嗓子，还是要酒：“和尚，若我明日就死，今天连酒也没喝痛快……黄泉路上都得走得一步三回头，不大气。”
裴文德只当他说梦话，没计较，一只手梳过他几缕头发，柔声道：“别说混蛋话，要是真走了黄泉路，我带一车酒陪你。”
说着就想凑过去，在鬼面额前印一个吻，可是还没挨到人，他就被一掌推开，踉跄了几步之后，被一根长鞭捆得结结实实。
鬼面下了床，神色轻松，全然不似受着什么病痛，他迈开长腿走过去，一只手抬起了裴文德下巴，手掌在他颈上慢慢收紧：“和尚，你什么都好，就是太轻易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