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3)

老王一开始还觉得问“这里有没有一个要来还钱的人”这种问题蠢了些，可也没有别的办法，再晚的话，儿子闺女都要等不及了。他走到收银台，询问那两个店员，其中一个低头玩着手机，另一个却反问老王：“有这样的人吗？”
老王又站在了便利店门口，看着面前来来往往的人们，只觉得有些丢脸。还好这些人都只顾着自己的事情，行色匆匆，丝毫不关心他人。这些就在面前的人们看起来很近，其实却很遥远。
“这样就好，不会让我感到太过难堪。”老王心想。
已经是七点二十了，看来上班族应该是不会再来，老王回想起他那焦急的脸色，又回想起自己当时的想法，瞬间觉得自己更傻了。
会不会是他真的提前来过了，给了店里的人，而他们却装不知道；还是之前那两个人提前拿到了，却不等我独自离去了呢？老王甩了甩头，那个上班族带有粉刺的脸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现在又该怎么办？回去管朋友借钱，还是打电话给儿子让他来接自己？无论哪种都会受到朋友无恶意的嘲笑，或被儿子教训说还不如我直接去接你之类的话，哪个都是老王所不愿面对的。其他人也不会想到老王心里那些具体想法，只会嘲笑着说，你老糊涂了吧，还信那些骗钱的。
走过去吧？反正也就是那几站，不算太远。就在这时，儿子却突然打电话来问老王到哪了。老王本想说让儿子来接，却说不出口，只好说已经上车，很快就到。
老王终于还是向朋友家走回去了。
短短的三层楼高度，以往的老王都不屑一顾。此刻的他却只觉得心里发慌，双腿那源源不断的精力此刻都不知被谁搜刮去了，只剩了一堆久经时间侵蚀，像生锈发死的齿轮一样吱嘎作响的老骨头。
老王敲了敲门，里面传来朋友的声音：“谁啊？”
老王叹了口气，他觉得自己真的老了。
——2015.11.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