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墓人(3)

而这是守墓人所不知道的。那规矩，并不是一开始就制订的。多年前，同样有一位老实的守墓人。村里人密谋盗墓，他当然没有参与，也毫不知情。在那些月黑风高的夜晚里，每天晚上两三个熟悉的人影，悄悄地潜入。这些小伎俩，守墓人自是心知肚明，在盗墓开始时，他已经发现这恶劣的行为。照理说，作为守墓人，他应挺身而出，守护这墓。但再三权衡之后，他没有选择这样做，只是默默地看着，记录着，愤恨着，心痛着。假设他出面阻止，当晚墓将会是安全的，但盗墓贼的恶劣行径败露，又有巨大利益的诱惑，怎会就此收手？不需要多久，村里人就会以各种理由将他驱逐，换上他们自己选出的“值得信任”的新守墓人。那将不是偷盗，而是明抢了。不管事情如何发展，守墓人都没法阻止盗墓这件事的发生。
就这样，日复一日，大墓在黑暗中哭泣，终于有一天，墓里什么宝贝也没有了，只剩下在无知的村民眼里毫无价值的古籍。夜里的人影消失了，各家各户都闪耀着光。那些日子连月光也不曾洒下，这偷走月光以增辉自我的人啊……
守墓人想着，这墓已经被洗劫一空，可能以后不再需要守墓人了。而守墓人这神圣的职业，是他祖上传下来，将来也要传下去的，不能断在他这里。既然所有人都要靠这大墓吃饭，盗墓的秘密虽然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但绝不能说破，那么事情就简单了。
守墓人将村里各户召集起来，说他担心这墓的安全。这让人们都惊出冷汗，所有人都在演，装作若无其事，包括守墓人。他说不如定下规矩，刻在石碑上，立在墓旁。村里人当然同意，他们的“秘密”将会被这规矩永远封存在墓里，谁也不会发现。规矩就这样定下了，守墓人来刻碑。而那石碑，埋在地下见不到光的部分，记录着见不得光的事。
那一代的守墓人也带着他守了一辈子的秘密离开了。这石碑，是他唯一留下的，愤怒、谴责与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