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漫天絮（二十一）

安祺：“明天开始。今天是最后一天，去学校取成绩。”手机响，安祺接手机：“喂，妈，……今天？不加班，我这就去接祥祥。……什么？我姐的事您就别操心了，我不跟您说了吗，他们就快复婚了。……没动静？我姐，我姐什么性格您还不清楚吗？她怎么会跟您透风呢！她要说也是和我姐夫重新领了结婚证之后，在这之前您什么都别想从我姐嘴里听到，套也套不出来。……是真的，您就别张罗了。您不知道，我姐一听说您给她介绍对像就紧张得要命，今天她们医院有人要跳楼自杀我姐都没紧张成那样。……没死成，让我姐给劝下来了。……说来话长，等回头我慢慢跟您说。……行行，我们回去吃饭，您给我姐打电话吧。”合上手机，“我妈还在给我姐张罗，我姐再不和我姐夫把事办了还得担惊受怕。——真是的，我姐在犹豫什么呢！”林知凡：“我看你姐挺有主见的，为什么她这么怕你妈？
”安祺：“我姐天生孝顺，从小到大，没一件事不听我妈的。当年她和我姐夫谈恋爱，因为我妈看不上我姐夫，结果，我妈一声令下，我姐二话不说立刻和我姐夫分手。”林知凡：“啊，有这事？”安祺：“没错！而且半年时间我姐没和我姐夫说过一句话，我姐夫去找她，她就躲，躲不开也不讲话，因为她答应过我妈。——她居然能做到！叫我就做不到。”林知凡：“你说的是你姐吗？就是刚才咱们在医院里见着的那个你姐？你究竟有几个姐？” 安祺笑：“就一个！我妈是我姐的克星，我妈说什么我姐立刻服从，连眉头都不敢皱。”林知凡：“总该有个缘故吧？再怎么孝顺也不能顺到这种地步！”安祺：“说来话长了。我姐从小多病，三岁之前就没断了生病，用我妈的话说，小孩子会得的病我姐都得了个遍，一样没落下。我爸一直在部队上，我奶奶那时候还没来北京，我妈要上班，只好把我姐送托儿所。
每回我姐一生病，托儿所阿姨就上厂里去找我妈。我妈说，她都落下毛病了，有时在街上看到托儿所阿姨，我妈都会心惊肉跳，都是让我姐给闹的。因为我姐，我妈都不敢再要孩子，怕有了小的没精力照顾我姐，我姐再有个好歹。所以一直到我姐长大了，身体结实不再生病了才生了我。那时候我姐都十二岁了。”林知凡：“你妈真了不起！”安祺：“那当然！不过我妈也落下个心病。”林知凡：“什么心病？”安祺：“就是我那俩哥。”林知凡：“你有哥？”安祺：“我妈曾经打掉过两个孩子，为了我姐。我妈非说那是俩男孩，开口闭口说是她俩儿子如何如何，那还不是我哥？我妈想要儿子想得要命，为了那两个不大靠得住的儿子我妈可以说是抱憾终生，也因此我姐对我妈百依百顺，从不敢拗着我妈。” 林知凡：“这也不是你姐的错，也不是她想生病的。”安祺：“我姐觉得那就是她的错，是她害了两个弟弟，内疚得不得了。
这些年好多了，小时侯，我妈一提她那俩儿子，我姐就抹眼泪——我姐平时不怎么爱哭的。”林知凡：“你妈为什么看不上宋和平？”安祺：“我妈安祺：“我妈心气儿高。我姐夫你也见着了，平平常常一个人，人平常，家境平常，学历也平常，总之一句话，我姐有多不平常，我姐夫就有多平常。”林知凡：“你姐怎么会喜欢这样一个人？”安祺：“大概这就叫缘分吧。我姐夫在医院给他们领导陪床，那时候我姐还在实习，我姐夫第一眼看见我姐就丢了魂了，没头没脑就追起来，追了两年，才感动得顽石点头，我姐同意带他去见我妈，没想到又让我妈一票否决了。”林知凡：“那后来怎么又到一块儿了？”安祺：“我不说是缘分吗？能拆开的就不算缘分了。我姐跟我姐夫一分手，我妈立刻托人给我姐介绍。——以前也介绍过，我姐都没看上。我姐夫之后我妈又找人介绍了俩，后一个是大学里的年轻讲师，要个儿有个儿，要模样有模样，斯斯文文，我妈一见就同意了，我姐也不敢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