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天下水道(4)

回家的路上我顺道去了趟文具店，要说我所有的日常支出中，除开必要的交通费和伙食费，占比最高的就是纸和笔了，这很好理解。我没有什么不良嗜好与娱乐活动，硬要说的话作画就是我唯一的娱乐，我也乐在其中。这家店我是常客，老板是个惜字如金的人，看见我也不多话，直接就从柜台底下掏出一个文件袋递过来。熟稔的接过东西交钱，一切都在沉默中完成，默契又令人感到舒适。
经过一个小时的路程我也即将到家，前面转角的HEAVEN已经开始营业了，招牌上闪烁的红色灯光就像一条猩红瀑布翻滚着涌向我的脚下。我下意识的举起文件袋挡在眼前，准备加速穿过这条路。恰在此时，酒馆的大门发出‘叮铃’一声，一个人走了出来。
“嘿，这不是伊文吗，今天挺晚的啊，还没吃饭吧？要不要来我店里坐坐，热腾腾的红酒烩意大利面哦~~只要你一幅画。”
“算了吧，查理，我早就学聪明了。”说罢，我脚下的动作又加快了几分。
查理是这家酒馆的老板，也是一个精于算计的人。我给他的酒馆做过很多次画，可是真正得到报酬的次数屈指可数，如果我不能完全按他的标准来完成作品，他便会以各种借口搪塞我。但他又不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混蛋，因为确实有那么几次，我切实的从他那里得到过一些食物。
“等等，伊文！”查理的声音有些急躁，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
......
城西下水道是个几百人的‘大家庭’，每次有新‘地鼠’到来，都免不了要庆祝一番，同时也会替他/她感到悲伤。这番欢闹也不知是真为新人高兴，还是看到又有人和自己一样沦落到此而暗暗幸灾乐祸。至于悲伤，还有什么是比搬到这儿来更让人悲伤的呢...
此刻，就有一名新来的‘地鼠’。我的眼前正有一男一女两人并排而坐，男人自然是埃德蒙了，而女人我不认识。她看起来年纪与埃德蒙相仿，长的很漂亮，特别是她的眸子，居然是一对左蓝右棕的异色瞳，看上去深邃而忧伤。
见我过来，女孩对我报以浅浅的微笑。而埃德蒙这个重色轻友的家伙，居然完全无视我！还在哪儿继续眉飞色舞的对女孩献着殷勤，我朝他翻了个白眼，就坐到一边去了。
通过他们的交谈我得知，女孩叫塞缪尔，今天埃德蒙在回家的时候，发现这个女孩就双手托腮的蹲坐在我们头顶那块井盖的马路牙子旁。在观察了她几分钟后，埃德蒙便上前搭话，随后得知这个女孩也是个无家可归的人。听到这儿，埃德蒙二话不说就把她带了回来，期间还出去了一趟。用他几天的工钱买了些风干牛肉、干酪和一瓶红酒...
“那么...欢迎来到十九区，这儿以后就是你的新家了。”这话就算是埃德蒙的开场了，说罢他仰头灌了口酒，然后把酒瓶往前一递。没错...他就这么递了过去，把自己嘴唇碰过的酒瓶直接送到女孩的身前...要说这家伙长这么大没还没女人喜欢，也是有原因的。
我本以为塞缪尔会有些尴尬，没想到她好像并不是很在意，接过酒瓶同样猛灌了一口。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