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王演义 第十二回 离别与重逢(4)

贝克特听罢伏地大哭，他忏悔道。
“陛下，臣这些年流亡在外，没有一日不反思自己的过错，每念及过往，总免不了痛心疾首。我本是一无是处的罪人，承蒙上帝恩泽托付教会，而我却狂妄自大、刚愎自用，为了一己私欲不惜和陛下翻脸。导致政教对立，教会动乱，皆贝克特之过，我有负上帝，有负圣恩。现在当着法兰西国王陛下和诸位主教、大人们的面，祈望陛下降罪，也好让罪人贝克特良心稍安……”
听了贝克特的虔诚忏悔，亨利也忍不住心生怜悯。多年以来冥顽不灵的贝克特终究被时间所感化，眼看君臣便能和好如初，却不料贝克特又补充了一句话。而这一句，令在场的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陛下可尽情责罚贝克特，但不可违背上帝的荣誉。”贝克特说道。
“既然你只听上帝的旨意，找我道什么歉？”亨利冷笑道。
贝克特哑口无言。
之前贝克特与国王的矛盾集中在《克拉伦登法案》，教会在他的带领下强调法案不可违背“教会的荣誉”，实际上是对国王权利的阳奉阴违。
“千万不可再提‘教会的荣誉’！”路易国王在会面之前再三叮嘱贝克特道。
然而贝克特冥顽不化，始终没把国王放在眼里，虽然将“教会的荣誉”换成了“上帝的荣誉”，但其实质不变，一目了然。
亨利再也无法抑制心头的怒火，终于大发雷霆。
“孤初登不列颠时，闻汝忠心正直，方屡加提携，直至做了最高主教。原指望汝忠心事主，更兼调和政教关系，令我大英格兰太平昌盛，江山永固。未料汝竟欲壑难填，鬼迷心窍，一次次与孤作对，变本加厉！汝静下心来好好回忆回忆，汝家三代务农，贫寒卑微，是谁对汝关怀备至，赐良田豪宅？是谁对汝情同再造，恩泽备至？一个不入流的二级教士，忘恩负义之人，若无孤之提携，如何做的了这坎特伯雷大主教？汝之所为，天地难容！”
亨利气愤之极，忍不住直抒胸臆。却未料到这贝克特被当众羞辱，自尊心受到伤害，竟也当众发飙，针锋相对起来。
“……陛下乃英格兰国王，我任主教乃教廷批准，岂可言陛下之功？当初陛下举荐我做主教，贝克特没齿难忘，然而陛下此举归根结底，不过是为了让王权操控教会而已……我承认陛下的功业震铄古今，然再伟大的国王终究是凡人，昔日的贝克特是国王的仆人，今日的贝克特乃上帝之神仆，陛下之法度僭越天理，恕我万难从命！……”
……于是会面再度变为争吵，昔日君臣不欢而散。
贝克特的所作所为实在太过离谱，就连路易国王也看不下去。
“尊敬的主教大人，难道您还不满足于当圣徒吗？”他对贝克特如此说道。
然而如今之贝克特早已把自己当成了圣人，癫狂早就不受控制。当年十一月，贝克特在蒙马特的再度会面上威胁要上告教廷，声称将英格兰的所有圣事活动关停，而忍无可忍的亨利再度离会。
1170年7月，亨利二世带着王子亨利和一批主教渡海返回英格兰。在威斯敏斯特教堂，亨利令约克大主教罗歇为王子小亨利加冕，使其成为了英格兰继任国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