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雨青光（二）(8)

再说花雨，一步一步往山上走去，等来到了山谷之中，不远处就是师父童庸的房间。花雨昨夜眼看着师父被压在铜柱下，此刻十二万分的担心。待拐过一丛乱草，抬头一看，呆在原地。师父门前院子里拉着白色的布幔，一缕缕香烟直上，在树木之间旋转。“难道师父？”花雨顾不得许多，一路小跑，冲到了院子门口。
“花雨！你回来了。”花雨胳膊被一把抓住，踉跄了两步，回头再看，正是雁槐，腰上系着白带，拉住了自己。“师姐？这是？”“师父丧命于王宣之手。”“王宣，王宣！”花雨咬牙切齿，几欲失态。雁槐抱住花雨，轻拍后背安抚。刚拍了几下，雁槐一愣。“你的花伞呢？”“啊？花伞，我的花伞……是了，我最后将花伞扔出，掉落山下。这花伞已算是师父的遗物，我怎能……怎能”“好了好了，师父给你做了那么多把伞，这一把丢了就丢了吧。看你的伤势，已经有人给你调理过了，是从医馆回来的吗？”花雨抽噎许久，慢慢平静下来。“嗯。我刚从医馆那里回来。”雁槐看看四周，本来此地安静，花雨哭闹一阵，招来不少人。就有几名弟子窃窃私语，投来异样的目光。“过来，我们在这里太显眼了。”
两人是童庸弟子，出入灵堂并无限制，待转过三重屏风，到了内室，地上停着一口木棺材。花雨迈过门槛，怔怔地看着，像是被定了身。
“妹妹别哭，绝命堂的人，生死都在一线之间，这是我们的宿命。童长老走了，还有姐姐我在，未来的日子就不难度过。”一句话好像解开了泪水阀，花雨倒在雁槐胸口，呜呜直哭，雁槐也忍不住哭了起来。
天色渐渐变暗，院子里点了油烛还能见人，里屋则漆黑一片，仅有点点月光从小窗间洒落。两人止住悲声，雁槐先开了口。“王宣此人，绝命堂不会放过。待到他被擒拿回山，说不定你能亲手复仇。眼下新长老上任，名叫杜元。白天他已经召集了一次弟子们，询问王宣去向，未有回应。今晚他要在这里，等待知晓内情的弟子前来。你还是先见见他为好。”
这一夜与昨晚并无二致，夜色如刀刃一般冷冽。杜元披着毛皮大衣，独自来到灵堂前。此时在此祭拜的弟子已经所剩不多，守夜的守夜，巡山的巡山，还有的回去休息，显得分外冷清。布幔招摇，混着不太明亮的火光，仿佛在低语着什么。“师兄，你终究还是死在了绝命堂里。”杜元站了许久，似乎有许多复杂的情绪交汇在一起，终究只剩了这样一句话。说完，杜元迈开步子，向里面走去了。童庸的弟子十六人，都在前厅等候，低头不语。花雨和雁槐坐在最里面，作为女弟子颇为显眼。
“你们都在，很好”杜元数了数人数，目光在花雨身上多停留了片刻，没有多说。“今晚，会有知晓王宣去向的弟子来此。你们若是不想听，可以去后院休息了。而我如今暂代守山长老一职，除了安排童长老后事，就是要尽快选出他的传人，继任此位。”“是。”众弟子见杜长老不再言语，纷纷答应一声，作鸟兽散。花雨没动，雁槐见状，也没有起身。
“花雨，雁槐。你们坐的近一点”杜元脸色温和起来。两人坐到了杜元面前。“花雨。”“弟子在。”“嗯，花开一笑，雨落无声。童长老一直将你当作亲女扶养，果然好眼力。”“长老谬赞。”“昨夜是你去追王宣了吧。”“是，弟子学艺不精，半路上便失却踪迹。”“唉，你上任不久，要你擒下他确是强人所难。只是你一路追赶，可看到了巡山的弟子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