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雨青光（二）(6)

午后慵懒的阳光照进帐篷，显出对坐的两道人影。上一次在黑暗的仓库中，看不清对方的面目，现在终于有机会面对面坐着，轻松地聊聊天。花雨见秦良久久不言语，便问道“秦师兄，你上次那么健谈，怎么如今却沉默了？”“唉，我有许多话，却不知从何说起。”花雨歪着头想了想，道“上次分别时，你说你的故事还没讲完，不如就讲给我听吧。我可是等待了好久呢。”秦良笑笑，“好。”
花雨脸上露出期待，扶着下巴等秦良开口。秦良并没有从女侠说起，而是讲了另一番事情。“绝命堂有两位尊者，一是门主，二是守山长老。门主出战，便由守山长老任代门主。门主若遇不测，守山长老即刻接任。因此，每一代守山长老都是层层遴选，一丝不苟地严加考验，以确定此人堪当大任。我故事里讲的门派就是绝命堂，那场选拔就是选守山长老。”
“这……竟然是这样。”花雨表情凝固住，若有所思。“故事中的女侠，就是我的姐姐，我便是与老仆人相依为命的小弟弟。”
“秦师兄，我……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你，但是请你不要在绝命堂里贸然行事，要是被长老们抓住，我也没办法为你开脱的。”花雨拉住秦良的手，有些着急。
“现在还早，我不会做什么的，你放心好了。”秦良声音很轻。“那你的姐姐呢，她最后回家了吗？”花雨关切地问道。秦良点点头“我见到过她一次。那时我正在田地里休息，姐姐从远处而来，脸色灰灰的，现在想起来，应该是中毒了。她交给我一束头绳，一卷地图，就头也不回地离开。再后来，有一位道士来到我们家，替我们修缮房屋，并告知我的姐姐已由他解救。但若想再见面，需要我来绝命堂。”秦良抽出手，从腰间拿出了那束头绳，递给花雨看。
花雨接过，只见头绳一侧写着小字。字迹歪歪扭扭，很难辨认，足见当时写的匆忙。花雨辨认了许久，写的是“十年经历，颇多怪异。然身陷局中，已无路可走。绝命堂非正非邪，不可以常理度之。然如今门主行事超出预期，若不废止，绝命堂内恐有大难。日后若有白发老者送你入绝命堂，不可拒绝。”
“这是说，你来此是为了废止门主？这……对不起，我实在是无计可施。”花雨抱着胳膊坐在床上，将头埋在手臂里，陷入沉思。秦良劝解她，“花雨，这些事你我现在无法掌控。不过眼下守夜人与长老，都不知道你的行踪。一队探子刚刚回山，一时还不会下来。不如假托死于王宣之手，从此消失。”“师兄，我辛苦了这么久，现在才刚刚成了守夜人。”花雨有些啜泣，突然想到之前种种经历，猜测道“师父给我那么多难处理的任务，难道他也察觉到了这所谓的大难，因此不想让我成为守夜人？”想到这里脊背发凉，抱紧双腿。
“花雨，那位道士曾给我安排了一处藏身地，便是凉州。凉州偏远，又有西域教派护佑，或可淡出绝命堂的眼力。你去那里躲藏，待我完成姐姐的未竟之事，便去与你会和。你看可否？”秦良鼓起勇气，向花雨询问。花雨似乎摇摇头，又似乎点点头，说道“今日之事颇多怪异。我虽相信你的经历，但就这样一走了之，未免太过草率。既然是与绝命堂有关，我能探查的东西便比你多许多。师父与门主经常一同出入游玩，金锁长老，梦埃长老也同师父是多年至交，我想试探一下他们，查找出相关历史，也算帮助你。短则十天，多则半月，我会来告知你所见所闻。”秦良知道再劝下去亦无结果，又想到童长老已然归去，本想告知花雨，但害怕一时间对她打击太大，话到嘴边又吞了下去。两个人又对坐了一会儿，相望无言。慢慢地，太阳已经偏西，花雨也休息好了，站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