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雨青光（二）(5)

“吱呀”一声，正中间的屋舍二层露台，柴门推开，走出一人。
“众位守夜人，巡山人。你们到齐了，很好。”并不是以往守山长老略显老迈的声音，而是低沉有力的壮年人声音，中气十足。“守山长老童庸，昨夜与青光剑侠搏杀于十六门神阵中，血战不退，最终青光剑气入体，丧命于铜柱之下。”秦良听在耳中，心头一缩，拳头攥得更紧了。小师弟下意识地抖了抖身子，被二师兄看在眼里。三师兄面露苦涩，不知道在想什么。“我名杜元，从内山而来，因守山长老还未有亲传弟子，故暂接掌守山长老之职。”“属下尊杜长老之命。”不知是谁带头，喊了这一句，众人便纷纷跟随，不愿落后。杜元站在屋舍二层的露台上，环视下方众弟子，久久不语。“斯人已逝，入土为安。”杜元仍然声音缓缓，不疾不徐。
“众位，王宣已经逃出山中，为替童长老报仇雪恨，我需了解一些事情。昨夜的巡山人，谁看到了王宣的去向，上报我知。”众人一语不发，面面相觑。杜元见无人言语，眼中露出疑惑，咳嗽两声，又问“另有守夜人花雨，一同失踪。有谁见到，上报我知。”
秦良低头不语，众人亦低头不语。寂静中，风越来越大，小师弟额头已经见了汗。
“杜长老。”好似巨石入水，激起千层浪。秦良不由自主地一抖，再看密林中跑出一队探子，来到杜元近前。秦良不言语，脑子里一股股热浪往上涌，身体却动弹不得。“报，王宣经由后山逃到淳安县城，今天一早，我们见到他乘车远去，不敢下手。”这句话好似一句炸雷，响在秦良心里。童庸死去，非同小可，放走王宣想必是重罪。淳安方向，两队巡山人中便有自己一队，花雨一路追到淳安地界附近，想必也隐瞒不住。想起昨夜花雨满身伤痕、残花春暮的模样，实在不忍心让她受苦。但若一力担责，又不忍心让师弟们受罚，故此左右为难，不能开口。二师兄三师兄不知心里有什么算盘，也不出声。小师弟脑子中空白一片，仿佛神游天外，不知何处去也。
好在杜元没有用继续的寂静来制造压力，此刻他一挥手“你们先散去吧，此地这么多人，想必是想说也不敢说。今夜子时，我在后山童长老灵堂候着，你们谁有想说的话，便去那里说给我听。”“是。”“是……”众弟子巴不得快些离开这让人不舒服的地方，纷纷应声而动，往自己的营地回了。秦良听到这儿，心从嗓子眼回到胸腔里，拉住还在呆滞的小师弟，四人随着人流，消失在密林之中。
回到营地，秦良看看四周无人，一拍大腿“怎生如此倒霉！”沿途找了找昨夜留下的足迹，好在落叶尺许厚，土地又潮湿，痕迹断断续续，不甚清楚。“秦师兄，三思啊。今晚就是最后的机会。我们三人已将性命和你绑在一起。”二师兄上前，坐到秦良身边。“我已有所决断。”秦良略呆滞了一瞬，如此说到。随即拿起伤药、水碗，撩起帘子往里面去了。二师兄长叹一声，起身走出了屋子，看着一树枯叶发呆。三师兄默默地整理兵器，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花雨并未受多大的伤势，只是怒火攻心，加之疲劳过度，日头转到晌午，便悠悠醒来。抬起眼睛看去，秦良背对自己，坐在桌子前面，唉声叹气。“秦师兄？真的是你。”“啊，你伤势未愈，不要费力了。”“你又救了我一次，我……我怎么……”“算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秦良与花雨同时松了一口气。“我在此逗留，会给你们添麻烦的。”花雨有些担心。秦良做了个嘘声的手势，低声说道“现在还没人知道你在这里。”花雨左思右想，这才肯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