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雕塑(2)

每当夕阳西下，余晖照在我和巴纳特身上，反射像是将我们的身体边缘披上一道金色的辉光。
有那么一刻，我觉得我们是刚苏醒过来的雕塑，在晚霞下获得生命然后又陷入沉睡。
但是黄昏后很快就下班了，可光洗掉身上的油料就花费了一个小时，尤其是耳朵里最难处理，还有一些油料凝固了，黏滞在皮肤上非常难受。
我和巴纳特没有作过多交谈，便匆匆地离开了。
第二天，一切的新奇就只剩下无聊，我只能数着门厅花房里的花草的叶子和吊灯上的蜡烛消磨时光，枯燥空乏笼罩着我。
布莱恩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想了一早上，依旧毫无头绪。
吃午饭时，他们为我们俩准备了一张餐桌。我试着询问巴纳特，但是巴纳特一股很不耐烦的样子让我打消了这个念头。然后我又想问克莱恩的妻子蒂娜，但是转念一想，布莱恩一家既然怎么做一定猜到我的疑惑，估计也会无关紧要的理由搪塞过去，再说，以我现在的样子去问也是很没礼貌得吧。
结果，所有的疑问只能吞回了肚子。
但讲真得，下午每一时分都如同煎熬，尤其是听到他人的走动说话声，身体上都产生了不良反应，感觉像是有无数虫子往心里钻，而肌肉由于长时间保持同一个动作变得酸痛不堪。不过那个巴纳特，却像是静止了一样，他可真会忍耐啊。
而从第二天下班开始，巴纳特就不说一句话，似乎有急事，很早就回家了。
于是第三天，我想了一个办法，就是用摩尔斯码交流，用眨眼来表示。巴纳特似乎对此没有任何兴趣，婉拒了。
我心想，可能他是个要强的人，根本就不懂什么摩尔斯码，才拒绝的。
而那个该死的布莱恩，竟然很少在我工作的时候出现了，我本应该跟他重新谈增加报酬的金额，因为我开始意识到，这并不是一个简单的工作，而是一种折磨。可与布莱恩夫人的交流中，我逐渐意识到，这完全是布莱恩一个人的主意，她也很反对。
我不知道，她说得是否是真话。
可我无法结束这一切，根据劳务合同，要想拿到奖励，就必须坚持一个月，还是在面对一个榆木脑袋的情况下。选择，其实一开始就决定好了。
于是，我得默默忍耐。
也许是老天开眼，没过几天，巴纳特开始对我眨眼了，这也许是个好兆头。
可能他也无法忍耐这份无聊。
于是，在我逐渐了解到巴纳特是一个和我差不多的下岗工人，阴差阳错找到这份工作。在这个经济不景气的一年，干什么的都有，这太常见了。不过他比我还惨一些，他的妻子身患重病，于是他每天必须早回家照顾妻子。我想假意地唏嘘一下，但还是换了一副悲戚的面容回应。他还讲了许多他碾转各地做生意的故事，比如贩卖一些小商货或是推销一些杂牌汽车，不过都失败了，他说生活过得很糟，可是这份工作却让他觉得宁静。我不怎么认同，也许和我在工厂一复一日的流水工作有关，我只能讲了一些发生在工人身上的趣事供消遣，或是乱编一些，而且，我并不想让别人了解太多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