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屋(2)
“抱着。”她把自己的身体交在他的手里。
一只信天翁飞过阴沉的乌云和翻腾的海面之间的狭窄地带,被他的目光所捕捉。
“你知道最残忍的场景是什么吗?”他俯身在她的耳廓边轻声细语。
她没有搭话。
“屠杀长颈鹿。”
“长颈鹿?”
他的救生艇正漂向想象中的岛屿,大陆或是漩涡。沉船已经不可见了。
“非洲的猎人将长颈鹿诱至陷阱中,待长颈鹿受伤后趁机用砍刀砍下它们的头颅。”
“即使它们挣脱陷阱,也无法让自己的伤口愈合,最后死于细菌感染。”
她期待他的鲁莽。
“它们只是人的又一个牺牲品。”
“啊。”
“但你不必为此负责。让我们忘掉长颈鹿吧。”
陆地,岛礁,哪怕是一块花岗岩也好,他渴望发现蓝色以外的颜色。实际上,他不知道这个愿望根本没有实现的可能。
当他醒来,小船仍然在茫茫的海中漂流,所处的位置与前几个小时的位置似乎没有什么区别。他便失去了睡眠的兴致。
“你不会介意吗?”
“不,不会。”
没有食物和水,但他似乎没有这方面的需要。他自己对此也不在意。小船似乎开始渗水了。
也许它们 只是受困于海面上的浪花。
“算了。”
她盯着他的眼睛。
“我们还是聊天吧,怎么样?”
“聊天?”
不,那的确是由船底渗入的水。
“如果你只想要聊天,那随意咯。”
她退出他的怀抱,抓起地板上的可乐罐,一饮而尽。
“你还真是一个绅士啊,各种意义上都是绅士。”
他似乎没有察觉到她的情绪已经发生了变化。
“谢谢。要看那支羽毛吗?”
“羽毛?”
“金刚蓝鹦鹉的羽毛。”
“如果你确实想看这劳什子羽毛,那就看吧。”
小船已经沉没,他浮在水面上,他的体力就要耗尽了,但他恍然不觉。
直到现在,他不为自己做出的任何决定而感到后悔。
当他带着羽毛返回,穿好外衣的她仍旧坐在原位。他的笑容看上去如此柔和,但她没有作比较的心思。
他喜欢她的外衣。它的颜色是恰到好处的乳白色。这让他想起曾经被自己饲养的信鸽,一只名为卡洛琳的雌鸽。
卡洛琳在去年夏天离开了他的家。
实际上这不是金刚蓝鹦鹉的羽毛,只是一个工艺品。在任何景区的纪念品商店里都能发现类似的羽毛,他甚至不确定它的原材料是不是鸟的羽毛,但他不会告诉她。
他知道不必那般诚实。
她接过那羽毛,仿佛安检人员准备检查物品。
“确实很漂亮。”
她从床边起身,仿佛话剧演员准备登台谢幕。
“时间到了。”
“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