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屋
“家里只有这个了。你不会介意吧?”
女生耸耸肩,拉开拉环——“呲”。
林原想起高中同学用气球作弄他时,正对他的眼睛的气球口。
他们将充满气的气球对准他,然后松开手,气流让他没办法睁开眼睛,但他能听见他们的笑声。
“我也不是非喝可乐不可。如果有选择的话,牛奶也可以。”
“嗯。”
“不过宅人都喝可乐的。”
“是吗?”
她应该问“为什么”才符合谈话的原则吧?
“我是这样。”
“嗯。”
他本来准备告诉她有关气球吹气口的故事,但就在上一秒,他放弃了这个计划。那不合适。
“巴西有一种金刚蓝鹦鹉,它们是最美的鸟类之一。至少我认为是这样。”
“哦。”
“但它们已经快要灭绝了,除去动物园,人们很难再在其他地方找到这些鸟儿的踪迹。”
“嗯。不过,我在动物园里只见过绿色的鹦鹉。”
“那种鹦鹉很常见。”
“确实如此。”
确实如此,他想,确实如此。
“我保存了一根金刚鹦鹉的羽毛,”他说,“父亲出差带给我的纪念品。”
“那可真不错。”
“是啊。”他以为自己想要叹气,不过,他忍住了,一切都维持着相同的正常,就像一个人在弥留之际时的表现。
“你不需要吃些什么?”他谨慎地问道。
“吃?”她抿起嘴来,“我吃东西很慢。你不会介意吗?”
“我无所谓的。”
她的眉梢吊着一点点笑意,摇摇头,又说:“我不饿,你真有礼貌,像个绅士。”
“日本的那种?”
这一回她可是完全笑了,不过还记得用手捂住嘴,保护好牙齿。“你只打算请我吃零食啊?”
“饭也可以做的,我不习惯点外卖。”
“恐怕时间并不允许。”她笑着说。“饭大概吃不成了。”
“我做饭可是相当有一手。”
“譬如说?”
“你试过就知道。”
“那恐怕我不得不保留一些神秘感了。没有验证过,我可不是一个轻信的人。”
他什么也没说,起身出门,返回时为自己也带了一听可乐。这次,他的后背离她只有一臂的距离。
“你介意吗?”他问。
“你随意。”
“好。”他说着,打开自己的可乐。
“你不觉得可乐开启的声音就像气球泄了气?”
“听你这样讲,确实有点相似。”他庆幸刚才自己没有听从内心的想法。这句话如果从他的口中说出,他一定会感到不舒服。
但现在不会,他想,没人会在意气球充气口和那只干瘪的气球了。
“确实有点相似,”她学着他的话,“你这人说话还挺有意思的。”
她贴近他。他眼角的余光瞥见她白皙的双腿,很长。她的手揣在短裙的口袋里。白色的运动鞋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