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快乐

也许你真该为你们的情商堪忧。
你一年多前认识一蠢小孩，他趴在电脑桌前抱着平板犹犹豫豫地下笔涂色，完全没意识到墙根多了个进门不换鞋也不挂外套的人在漠然围观。当你纳闷他这么大个孩子还在玩像素填色游戏的时候，他冷了回头关空调注意到你，这是你们的第一次相遇。
他见你来了一把护住平板支支吾吾拼命绞尽脑汁想话题，然而这举动和泛着微光的屏幕更让你好奇，你上前劈手夺过平板，发现他在画一张让你屁都看不出来的画。这画线条歪扭，起型错位，颜色压根没涂匀更不要说是否有舒适的光影。你像是被恶心到了似的眉头紧皱，他见势不对撒丫子想溜却被你一把揪住按回椅子上起了三个小时的人体草稿，蠢小孩手指酸痛苦不堪言，这是你们之间发生的第一件事。
其实你大可以心平气和指点错误，他也不是不能先打个招呼招待下客人再容许你做个导师。
好，你生性如此，他也是个怂货不会圆滑处事。
事实上你也只对他的画技指点过那么一次，你说懒得当小孩的美术老师，也从不在他面前画画。
他在你生日那天打算画张画给你，因为熬得太晚仍没赶上末班车只得第二天补交。他顶着黑眼圈唯唯诺诺跟交作业似的把平板递给你，你嫌弃地瞥一眼没接过，让他下载到U盘里留了份黑历史。后来他整理文件的时候翻到黑历史骂你心机，却好好存着至今没删。
你写下这些时脑内一个联通宇宙的小世界连轴播放，混杂着充斥炭香的木鱼花，甜的发腻只好添牛奶当特殊饮品喝的咖啡，热气腾腾的汤达人和一个流着油的咸鸭蛋。
他去书店，去画室，你喜欢买一盒海苔味儿的章鱼烧等他回来一人一半边走边吃，送了大杯的柠檬水不想喝就留到家里冰上，冻到表面一层浮起了碎冰块再分成两杯，然后你们愉快地抢起冰块多的那一份。
看起来除了日常，你们之间也没有别的了。
你自言自语地说就讲讲这些日常也不错，写东西的时候仅由于倏然卡住就放弃它不是什么好事。他在一旁打游戏时不时嘲笑你一句伪文艺。
后来蠢小孩变得颓丧，整日不愿外出，却把这当做是稀松平常的事。而你也莫名地开始创作些匪夷所思的作品。你无法劝他，因为你的心脏被人攥紧，耳畔环绕着一声声低语：“算了吧。”
你偶尔替他出去跑一跑腿，什么都替。他嘬着你买来的少糖四季奶青点着外卖，问你想吃什么然后打发你去帮他拿快递。你本想让他自己去干点什么，却还是像个仆人一样地去帮忙。你的负面独立思想愈加实体化，像只蟑螂伏在新刷的鞋上打转儿一般，并没什么恶性影响，看见了却心里膈应得要死。
你们就这么浑浑噩噩地过了一段时间。其实那一点都不快乐，可是他不在意呀，谁让他心智尚未成熟却自诩什么都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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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他去上学，你也去，跟他一起站在操场边缘兴味索然地看着一群学生自由活动。他撇了撇嘴说想回教室，又表示一会儿集合再下楼太麻烦了。你无话可说，便找了块干净的草坪坐下听歌。他让你觉得无聊就先回去，你嫌屋里热，又怕碰见老师显得尴尬。于是这两个月里你们的体育课都是发呆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