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香歌·<二>

<二>
1.
乒乓球、羽毛球、网球、足球、排球……除了篮球之外的球类运动，我似乎都会一点。而就在我从操场这一侧的足球场跑到那一侧的乒乓球台，抑或是从这一侧的乒乓球台，跑到那一侧的羽毛球场上时，总有一双眼睛追随着我。
同学戳了戳我的侧腹，将头向侧边微微一撇。我心领神会，用余光捕捉到了那双在玻璃窗后的眼睛。
她长发及腰，皮肤细白，有些忧郁的眼瞳上流溢着彩虹般的光芒。那时她刚洗完头发，还没干，便把长发披散下来，散发着清新的气息。
喜欢，所以不去打搅。
乒乓球在桌台上恰到好处地敲击着。
2.
雨幕漫漫，湿了衣裳。而覆在土地上的那些却很快渗了下去，等着有哪个适合的季节再来让他们化作温润的粘液，泛上地表，滋润了某只干渴的山羊。
——虽然我明知道这里不会有赡养，但心中的瘙痒感却不得不让我这么想。
她跟在队伍末尾，拒绝了我递过去的伞。可当我一往无前地放弃时，又怎能想象到她那雨中狼狈的脸？
她蹲在原地，缩成一团。
我喜欢不说话，却不觉尴尬的关系。我是路灯。
不过还好，那夜我撑着被风刮翻的雨伞，顶着暴雨回到家时，终于明白了她最珍贵的东西。
3.
静夜里，没有咖啡，于是强烈说服自己上床睡觉，脑中回响的却是真挚的啜泣。我们隔着一道墙，却不觉孤单。
静夜里，我们在两堵墙围成的黑暗中相对，我蹲在角落，无力地听着对面的泪落。
静夜里，我在楼梯台阶上转过身，向下凝视着再一次失态的她，终于忍不住向她伸手。
晚了。
4.
你的人生因巧合，而与某人的人生短暂地交织，然后又回到你最初始的状态——这是一个相互追逐，再被超越的过程。若是对某个片刻有所留恋，便会被另一个人远远地抛下，当你在她身后望见她可悲的回眸时，就证明这一过程终于结束。
——她失望地回头发现我已追不上她的脚步了。这能怪我么？——此刻她已在千山之外了。
我用酒精在瓷砖上划出“欢送”。我用那些纸质的记录帮我添柴加薪。
5.
那是暮春的傍晚，星星点亮了整个晴夜，天穹被撕开了一篇破烂的缺口——都是银白。
这是最后一个安稳的静夜。温热的吐息交织起来，脚边是一只似有若无的蟋蟀。
舌头尝到了咸味。她脱身后把眼睛转开，不再看我。
是真的不再看我。
那是月夜的微光。光幕之下，她面前的气息一顿。这时她瞥开的眼睛仍是忧郁的。
心脏病突发。血色从她的脸颊，顺着脖颈褪下，毫无恢复的痕迹。
她靠在墙上，顺着墙体滑跌下来，倒在地上。
她身着一袭白衣。在月夜的映衬下，倒在墙体阴影里的她就像是一朵牵牛花。剪掉了一半的长发掩住了她的侧脸，和那双悲哀的眼。
满是星辰的天空也跟着她倾覆下来。是我让她倒下去的。
她消失在背光的阴影中。我嘴里又泛出一股苦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