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岛泳池游客溺亡事件始末(2)

“谢尔盖·亚历山德罗维奇·叶赛宁，我记得那是首出自他手的抒情诗。”我回答道。
“他投缳自尽，茨威格因服用大量镇定剂去世，日本的太宰治与爱人投海，写《达洛维夫人》的弗吉尼亚·伍尔芙投湖自尽。这些人都有足以传世的作品，他们都选择自杀。”罗莎说道:“他们自己决定了死法。”
“所以?”我不大明白她要表达什么。
罗莎回过头，一脸严肃地盯着我:“我要学会游泳。”
我很难抓住罗莎话中的重点，这个问题在我们从小的相处过程中就能体现——我从来和她不处于一个频道，哥哥亦是。实际上，我们处在两个离异过的组合家庭，我和哥哥是父亲的孩子，而她是母亲带回来的女儿。听说她的生父是一个有着精神疾病的钢琴家，他们此前居住在一个艺术家居多的社区。
“现在，我们家有两个小公主了。”父亲对于罗莎的到来显得十分高兴。
此前他就想再要一个女孩，满头金发像只小狮子的罗莎正满足他对一个活泼女儿的想象，但实际上罗莎比他想象的安静，在父亲数次试图打动罗莎未果后，和罗莎打交道的任务就落在了我和哥哥身上。
当时的我，也仅仅是想捉弄她一下而已。
我和罗莎的关系还算可以，如果按照她平时那几乎不社交的性格来算，我们相处得的确不错。我也琢磨出了一套最适合我们的相处模式，只要沉默，沉默足以。
成年日的下午，我带着罗莎去购物中心挑选游泳用的装备。波点小裙子(我拒绝了罗莎的短裤提议，但她要自己挑一件泳装)，那个特别清新的泳帽(我选的)，一副粉蓝色的游泳眼镜(赠品)。我告诉她要如何憋气——手攥着扶手，将头埋进水里。
接下来的一年时间，高四生的我们不得不面对更繁重的学业，拼命的程度更甚，只为了使绩点分数不至于那么难看。我是为了去一个看得过去的大学学习，而不是纯粹因为自己喜欢。微积分的课程我比罗莎拿手，但美国历史上，我远没有应付数学的那份热忱。我对于过去的事情不那么感兴趣，甚至那些伟人，我也只感兴趣他们做了什么成就，而非他们的生活。
罗莎在这一年很少去练习游泳，直到毕业。此时母亲也同意让她独自旅行(机票和酒店是母亲订的)，目的地是自由之都——那个多数美国电影发生的背景城市纽约。
我接到警方通知的第一时间就拜托朋友订机票，罗莎的身体已经在警局。父母正在搭乘最近的班机从阿拉斯加赶来，也许他们正在座位上回忆罗莎。实际上可能母亲的回忆会多一些，毕竟罗莎不大愿意和父亲交流。
罗莎不大愿意和男孩交流，很大一部分原因来自于她曾经的邻居。在我和母亲打电话沟通时，母亲告诉我了一件我此前从未听到过的事，这件事导致未来的罗莎对于成年男性有着明显强烈的敌意。
母亲说，也许这是罗莎选择死亡的原因。
具体是什么事，我不愿意猜，也不愿意去问。罗莎一定不希望我这样去做，也许她会恼羞成怒地大喊:“雀斑！”
我的妹妹，继妹罗莎死了，这一年她和我刚刚高中毕业，此前我们都在为申请常青藤院校努力攻克自己的弱项科目。我已经记不得宗教课的期末作业(明明我花了一个月才完成这篇报告)，但罗莎和我讨论过的问题仍旧在我的脑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