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胆记(4)

李伟怵得紧。这人皮笑肉不笑，嘴笑眼圆睁，不知是人是鬼。
吴老头自在地抬手和那人打个招呼，宽慰李伟道：“别怕，小王是好孩子，他保家仙上身开了天眼。对大仙来说，这屏幕等于不存在，穿过电视机就看过去了，直接观察开票员的气运，这样选球号的。”
“那个呢？就角落里闭着眼睛、背对着点阵图，两只手别在身后，还不停地抓来抓去的那个。”
“哦，不太了解他。他自己讲他用背感受，能了解更多眼睛看不到的东西。他有时候还吸手指，大口吃空气，甚至像狗那样到处闻。”
“神经病么？”李伟一脸厌恶地说。
“据他说，这是在吞噬周围的信息。”
“这也能算出球号来么？我的天！”
吴老头看李伟一脸崩溃的样子，大笑：“这些算什么啊！我见过的最玄乎才可怕呢。
那是个青门道弟子，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急着用钱，每次来都拿刀子当场把手臂划破，把血洒得整个屋子都是。开始站点的员工还撵他，后来见到他腿就软，由着他搞。
他一来整个屋子血胡林啦的，那个腥气重得窜鼻子。”
“真想见识一下。”李伟感慨。
“你见识不到了，他就来过两三次就上岸了。我后来想托人找他取名字，来人讲他中奖后没两天身体就垮了，不接活了。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原来这样啊。”
“血祭，也是个狠人。这是真…拿命换钱。”吴老头不禁唏嘘。
李伟想了想，突然问道：“那您怎么选号啊？”
“梅花斗数听过没？”
“没听过。那是什么？”李伟茫然。
吴老头咧嘴一笑，伸出手做了个算卦的动作。
李伟才恍然大悟，这投注点里各个是武林高手啊。他一会儿抬起头来，怔怔地说：
“这就是……江湖吧？”
吴老头站起身，拍了拍李伟的背。
深藏功与名……
5
超级月亮，天降异相的这天，慧芳买了酒，邀李伟上天台聊天。李伟欣然前往。
“小芳，你酒量不行，别喝了。”
慧芳想呼吸，但是鼻孔被一股无形的混浊堵住了，气流只能从狭窄的通道慢慢挤进去，还到不了肺里。她能感到那个凉气，扎得她一激灵。
慧芳的脑中突然又想起那个她最讨厌的女同学，一口气闷了两口，借着酒劲说：
“初中某个下午。我的作业不小心传到了那个女同学的桌子上。她拿起来，看了眼是我的名字，反手就扔地上去了。巧不巧，这一幕被我看到了。你是我你气不气，我就很气啊，我就冲过去大声同她理论。我一直很怂的，你知道，不清楚那天怎么就有胆量了。我冲过去就跟她吵。”
慧芳脸色绯红，站起来边说边比划，
“我这样站着，她就像你这样坐着。我说了这么多，又占尽了道理。结果她中途只是白了我一眼，一句话也没吵，就做她自己的事。
……
忘不了啊，不知道怎么的，我怎么都忘不了。就像一块石头坠得我好难过。”
……
慧芳喃喃自语：“她是瞧不起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