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序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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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道眩目的光。这是留存在脑中最后的记忆。
是遭了车祸么?脑袋仍旧昏昏沉沉的,右侧的额角似乎此前磕在地上受了伤,火辣辣地作痛。四肢也酸麻的不听使唤,仿佛是不曾长在那里般丝毫用不上劲。
与麻木的肢体不同,意识却是超乎寻常的活跃着,奔腾的思维快到叫人应接不暇。如同是除去了此前保护的限制器,多重的数据节段叠合在一起,冲击着未曾开发的区间,而后毫不留情地涌入其中,将其充盈填满后即刻向下一个未开垦的脑域发起侵略。仍然无法睁开的眼前闪现着如走马灯般的场景,五颜六色的画面迅速地切换着,逐渐化成一道道不同色泽的光带,而后揉在一起,互相吞噬着,成了无边无际的黑幕。
忽然一阵天旋地转,可能是因为处理速度跟不上庞杂的信息量,限制器又将打开。胃部猛地搅动起来,喉头一阵收缩,却是什么也没吐出来,就连嘴都没有张开。
耳旁突然响起了刺耳的“嘀嘀嘀”警报声,紧接着是一个熟悉的声音:“看来还是急不得,照这个速度,我怕会来不及。”那口气听来满是焦虑。
而后便是真正的黑暗。
再次醒来时,身体的生涩感仍是没有消除。大脑却没了那种被拽在疾驰的赛车后头疾跑的可怕感受。不过倒是很好奇,那些本以为都忘记了的事情,究竟是从哪里又重新被挖出来了,造成了那样的数据洪流,而那些数据,现在又被藏在了哪里?
“眼动又开始了,可能马上就会醒来了。”又是那个熟悉的声音。
眼皮还是那样的沉重,费劲了力气也睁不开,究竟是怎么了?
“还差一点,我快等不及了。”那声音显得越发焦急。
“没有达到共鸣啊……”
终于,我睁开了眼。光线很暗,勉强能看清眼前扶手椅中躺着的是一个身上插满了管子的人。他的白发蓬乱而干枯,没有半分血色的脸形同枯槁,挂不住半两肉,泛白的嘴唇半张着,隐隐露出稀稀落落的牙齿。瘦骨嶙峋的身体半裸着,臂弯的内侧扎着不下四五个针头,身旁则树满了高高低低的输液架,上面挂着大小不一的输液袋。
我试图站起身来,可腿脚依旧不知道在哪里。再试了试自己的手臂,同样没有任何反应。我想低下头看看是哪里出了问题,却发现自己连低头都无法办到。
一丝恐惧袭来,我莫不是瘫痪了?一想到这里,我慌忙将一切记忆都调动起来,想要找回自己身体的控制权。忙活了半天后,才不得不面对自己浑身上下只有眼睛能动的现实。
我不禁感到绝望,这下我该如何自处?
正当我心灰意冷之时,耳侧传来了轮轴滚动的声响,一道强光随即充斥了整个房间,叫我一下子难以适应。而后伴随着高跟鞋点地的“踏踏”声,微弱的香水味被带入我的鼻腔中。一位女性的身影出现在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