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15岁,是一场漫长的霸凌(2)
抗洪工作已经进入了尾声,水平线落到了可以下水行走的高度。四周的残垣断壁显露出来,裸露的钢筋虬结在一起,仿佛在控诉着这场灾难。
坐在救灾艇上的消防员揉了揉眼睛,他已经接近五十个小时没有合过眼了,全靠对于“拯救生命”的使命感才让他坚持到了现在。
如果没有那个传言就更好了······他想。
传言是悄然在救灾队伍中流传起来的,这个消息就像迎风燃烧的野草,几乎在一瞬间燎遍了整个宁城的大街小巷。
这场水灾的源头,是宁江水库的溃堤事件。
连续两个月的高强度降雨使得宁江水库超过了自身核载量,随着一声巨响,六道隔水门应声破裂,洪流瞬间吞噬了下游所有的平原村落和小镇。
问题在于宁江水库原本是三峡和长江中下游水库配套工程中的组成部分,所有的应灾设施都按着最高的标准组建。为何往年都承受住了,今年却一溃千里呢?
有人说,宁江水库是豆腐渣工程,根本抵挡不住真正的汛情;也有人说,六道水门的打开是人为操纵的。
第二种猜测令消防员毛骨悚然,如果事实果真如此,那么自己拼上性命的抢救,只不过是为别人的错误擦屁股。
消防员摇了摇头,丢掉脑子里纷杂的想法,他柱起手中的桨,救灾艇绕过前方一颗生命力顽强的柳树。他举目四望,在这一片狼藉中搜索着可能的幸存者。
忽然,前方二十米处,一个漂浮在水面上的白色物体引起了他的注意。他睁大眼睛,竭力观测着越来越近的漂浮物,随着它的轮廓逐渐清晰,他像是在给自己做心理暗示般地喃喃着:“一定是头死猪······一定是头死猪······”
“如果是头死猪就好了。”他接着对自己说。
看到如水草般飘舞的黑色头发时,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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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者是一位年龄在十五岁左右的少女,尸体已经呈现巨人观化特征,无法推测具体死亡时间。
尸体的脖子上有明显勒痕,初步推断死亡原因是窒息。同样,通过对私处的检测,可以推论出死者在死亡前被强迫进行过性行为。
这是法医能够得到的全部结论——死者生前受到了歹徒的凌辱,最终惨遭杀害。
由于大水泛滥,找到犯罪现场和相关证物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于是警方将破案的希望寄托在死者的社会关系上,并发布寻觅失踪者家属的通告。
当死者在外地务工的父亲回来认领尸体时,时间已经过去了三个月。
确认过尸体的身份以后,警局大厅响起了一声嘶哑的悲鸣,这个声音里不仅包含着悲伤,更多的是难言的愤怒和不甘,以及对那位素未谋面的凶手的、无尽的杀意。
这是复仇者的嘶吼。
—— 02 ——
二零一九年五月。
在等待护工开门的短暂时间里,陈嘉裕打量起周遭的人们。
逼仄的空间里摆着几只矮凳,地上丢着些快餐盒和饮料瓶。阳光艰难地从小窗中钻进来,稍微照亮了等待者们阴郁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