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江湖陌上花(18)

司徒安回府便令司徒承恩放了陆莹，司徒承恩被软禁在家。陆莹一时气话，负气而走。正因疏于防范被迷晕成了要挟江冀的筹码。司徒安自认不道在先，告诉陆莹妙手回春玄医子所在药坊，如是诊救得当，兴许江冀还能捡回一条命。
陆莹奔波了两日两夜，而玄医子看了一眼昏迷的江冀转身便说不救，不顾陆莹死死恳求，于是便有了开头那一幕。
玄医子扯不动衣袖，长叹。
躺在他药坊这个年轻人，浑身上下都是伤口和瘀青，虽都被简单处理了，有些地方还是往发炎趋势。他不用把脉都知道，江冀体内经脉已经废掉，终生不能再习武。而这个女子……
“玄医，只求您救他，您什么要求都可以……”陆莹话未说完，玄医子搭上了她的脉搏。
“你可知你已有了两月的身孕？”玄医子收回手，面无表情，“你说为了救他什么都可以，有一味药引刚巧是你体内的胎儿，嫡亲的头胎最好的药效。如此，你还要救他吗？”
一句话，跌宕了天堂地狱周遭。
陆莹喃喃不知该说什么，覆上了小腹，这里面，已经有个小生命了吗？也正因有孕，这段日子的情绪才如此起伏吗？
陆莹：“我救。”
“救他，你要承受剥子之痛，你可愿？”
“好。”
“但也只能救醒他，救不回他一身武功。”
“好。”
她说着好，一如不顾一切跟江冀走的那个开始，从那时起，他们注定了要纠缠在一起。
玄医子眼中隐晦划过一道光，“那你准备下，明日我们便开始。”
药坊内只留下陆莹江冀二人，陆莹跪坐于床的踏脚上，指腹轻轻描绘着江冀的棱角，杏眸中已是水光涟涟，只要江冀可以醒来活下去，怎样都好。
“傻子……”说着已是哽咽，陆莹凑上去，轻吻上他的唇，一滴泪落在江冀脸上，滑落。
内院，玄医子好笑的望着冲他喷气的绝影。
“好了老伙计，别气，只有生死别离才可看清人心底最真的情意啊，不试试怎知那丫头对江小子爱多深呢。”他顺顺绝影乌黑的鬃毛，“只是日后，江冀此名，怕是要消匿于江湖了吧。”
世事难料，谁能想到玄医子同江冀本就相识呢。
暮色四合，倦鸟归巢。
巷角的小铺，白衫男子匆匆将店外的东西回收，里衫的银丝袖口衬着清秀的手腕，与将墨发固定起的墨玉簪遥相呼应。
“江先生，今日这么早收摊？”
旁侧的李屠户擦拭着宰牛刀，开口询问。
收拾东西的男子应道，“看这天气似有雨，早些回去省的内子忧心。”
李屠户笑道，“江先生同夫人当真是鹣鲽情深。”
男子笑笑，将店铺锁好。
“李师傅，麻烦来一斤肘子，切薄些再加些蜜酱。”
“好叻，这就来。”
柳镇的人都知道，一年前这里搬来了一对夫妻。那男子写得一手俊逸的好字，便在巷口开了家卖书画的店铺。
镇上的孩童喜欢跟着他后面唤先生，久而久之，镇上人也跟着叫他江先生。
男子穿过两条巷子，面前是一个小小的花圃，花圃内侧有方小绿田，种了少许时令瓜果。院内撑起一架木制的秋千，一旁吊架上缠绕的青藤结了几个青瓜，一派生机盎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