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前故事 ‖ 南来北往——你一定会与人相拥。

《南来北往》
1.
毕业工作在南京，要死要活为了生活打拼。喜欢听歌到深夜，早起洗掉泪痕，觉得自己不像个男人。抗过了失恋痛苦，抗过了工作压力，却因为烤面包机坏掉了边挨饿边崩溃。大城市爱明码标价，工资只有三千，泡面只要三块钱，尊严千金，呼吸免费，擦肩而过千千万人，只剩微笑无价，而我不拥有。
邮箱里是大学同学发来的结婚请帖，下面压着还款单。终于翻来覆去睡不着，辞掉工作准备卧轨，被保安拉出去骂我神经病，回头一看，南来北往的轨道上躺着一具自己的尸体。
自杀失败，心情抑郁，马路上睡一夜，想起淘宝还有件快递没收，瞬间彻悟。
哆嗦两下，睡得比平时安稳，爸曾说：他当年划船去杭州，下雷雨，有个摆渡的跳河死了，爸去河里捞，没找到。爸还说，你爷爷当年抗美援朝，在炊事班烧饭，几百号人干了一缸酒，打仗全都有去无回，然后国家胜利。人有的时候非常脆弱，有的时候却非常勇敢，该活着，活着才好。妈说，对，对。
那么，你们当年也是一样辛苦吗？
我再看天空，早已朝阳初升。
2.
留存的号码不会去拨打，一年年老去，很多变成空号。短信都是中国电信，不知不觉塞满十年。
我去朋友婚礼，发现没有办成功，欠费单已经还上，听她讲失恋故事，剧情绵延冗长曲折离奇，唯独新郎走得干净利落。
我安慰她，我们都一样，给你听首绿色，祝你健康。你还会写我们大学教的国际音标吗？我们在墙上写满，骂他，图个纪念。朋友点头，恶狠狠道，嗯嗯，骂他。
我写：“臭男人，不单纯，夜夜醉酒菊开门，浪人生，费青春，终将肥成胖雷神！胖雷神！”
我问朋友，怎么样，够狠吧，不狠我改成双开门。
朋友愣愣地不说话，我觉得她需要安慰，出门路过烧烤摊，我问她吃不吃。
朋友说，吃，哈哈，不减肥啦。
我问她，你怎么老呆愣愣的？
朋友摇头：“不知道。哈哈。”她大口大口吃肥肉，眼神像是消灭千军万马，气鼓鼓地又说：“下辈子南来北往，我想绕过人间。”
我诧异。
“如果你不想做人，我也没什么好说。”我把肥肉抢回来：“看你这么沙雕，我给你说个笑话。”
“好呀。”
我指了指夜空，问：“如果鲁迅要说今晚月亮很圆，他会怎么讲？”
朋友呆呆地摇头。
我回答：“‘今夜月光很是冷肃，我想念猹。’”我又问：“如果钱钟书要说今夜月亮很圆，他会怎么讲？‘你眼光甚是清朗，像极了我心上月。’”
“嗯，都很好听啊，哪里好笑啦？”
“那如果吴亦凡要说今晚月亮圆……”
朋友疯狂抢答：
“欸！欸！你看这个月亮它又大又圆哈哈哈哈哈！”
我们傻笑，干杯，心情忽然都好得莫名其妙，大城市爱明码标价，工资只有三千，烤串三十块钱，尊严千金，呼吸免费，擦肩而过千千万人，只剩微笑无价，而她赋予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