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商逸游(6)

 “别看城西现在是一片废墟，但以前苏家还在的时候，那叫一个繁华！我的店就开在城西，苏家老爷就爱喝我家的酒，一来二去自然就熟识了。”老汉并未发觉异常“这次可多亏了我孙儿，在你家药铺捡到后拿给我看，我一看，这不苏家的吗。立马让他给送过去，若不是我抽不开身……”
寒风起，剑出鞘，剑随风动，风至，剑亦至。
“还有谁知晓此事？”剑锋带着寒气离喉咙仅有一指宽。
“大，大爷，你这是为何？”老汉显然被吓得不轻，直接从凳子上跌坐下来“就，就我和我儿！”
片刻后慌忙说道。“再说大小姐现在整天戴着个面具，谁认得出她啊！”
是啊，现在她除了在客栈以外就没摘下过面具……在客栈……客栈……
“坏了！”他突然翻身跃出门向客栈奔去，只留下一句“此时休与他人道！”
“明明是个镖师，这脾气，简直跟江湖混子一个德行！”老汉在孙子的搀扶下起身，皱眉望向他离开的方向“大小姐，您可别走老爷子的后路啊。”
……
至客栈，破门，大喊“掌柜！出来！”果然鸦雀无声。
进客房，女子不在，药箱也带走了，但屋内整齐，没有打斗痕迹，这虽让他稍稍心安，枕上未干的泪痕依旧刺进他的眼睛，刺得他心痛。“这种时候，你到底会去……”他似乎想到什么，抓起剑从窗外跃去，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
乌云如漫天鸦雀将明月蚕食，碎片化作细雪落入凡尘，在月光的照耀下宛如天空的眼泪。枯树、破屋、焦土构成了废墟的全貌，废墟中一女子坐在药箱上，任由白雪落在她衣裳、她长发，她脸颊，吐出的怨气，混着仇恨，夹着悔意，在空中久久不能消散。许久，她起身拍拍积雪“怎么找到这里的？”
不远处他喘着粗气 “那卖酒老汉说的，城西因苏家繁荣、因苏家萧条，也是” 他调整了下呼吸“你的家。”
“以前是。”女子仰头望向天空，眼里充满了回忆“这里是我家大院，邻里的几个孩子常在儿玩；对面住着王叔，他长得凶神恶煞却知书达理;往前走是李姨的烧饼摊，她那里的烧饼比一般的大；这条路的尽头有一间私塾，我幼时在那读过书，里面的先生还用戒尺打过我……”女子越说越陶醉，越说越兴奋，仿佛这一慕还在昨天。
“但是被毁了，被一群虚伪做作的侠。”女子转身瞪着他“还在等什么？动手吧，我的人头应该值不少钱。”
他喊道“我不是来杀你的，我是来带你走的！掌柜很可能已经知晓你的事，再不走就危险了!”
“掌柜不能信，难道你就可信了吗？”女子反问。
“苏家是被诬陷的！”
“什么？！”
他忙解释“如果老汉说的是真的，那体恤百姓、受百姓爱戴的苏家又怎可能做的出造反这种勾当，只可能是被人陷害……”
“不，这我当然知道，但你为什么要帮我？”
对啊，为什么？仔细想想其实完全没有必要，他并不亏欠女子什么，相反，就凭他现在没有杀女子，女子就该跪下来感恩戴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