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商逸游(3)

女子进屋后并不急着把脉，而是先环顾四周，再绕屋几圈，又问了日常的问题，最后从药箱里取出几味草药配上些许褐色粉末分几份包好交与他们，叮嘱他们几句，期间几乎不会与病人接触。这个场景他在随女子走街串巷中已经见过了无数次。
接下来是谈报酬的时候，亦他最不愿面对的时刻。果然女子嘱咐完后掏出算盘熟练地打了起来“栀子70文，麦冬140文……”女子每多说一个字爷孙俩的面色就苍白一分，“总计……”还未待女子说出最后价钱，小孩已跪倒在地紧抓女子衣角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求情了，对于如此清贫的家庭来说任何一笔巨额支出都不亚于自杀。他用剑将小孩支开，一般来说女子开出的价钱都不会很高，但也会出现不愿付钱和付不起钱的情况，这种时候按照惯例就需要他当黑脸，拔剑警告那些人要么给钱要么交命，当然对于后一种人女子也会降低些价钱。但这次明显不同，因为他们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牟取暴利，即使他不想这么做。
但就在他要拔剑的时候女子却阻止了他，只见她低身揭起小孩的面具，看着小孩那张稚嫩的脸微笑 “总价……一副面具。”随后揉了揉小孩那乱蓬蓬的头发低语“你们家只剩你了啊。”说完便领着他出门，留下那小孩愣在原地。
“为什么？”他忍不住问，太奇怪了，这和他印象里的她完全不同。
“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女子摸出那副再寻常不过的面具“这面具应该值不少钱的。”
他追问“真是这样？”
女子拿面具掩面“你这人怎么这么多舌！”小小的面具下竟露出了一角烧红脸颊。
当日天色已晚，二人便找了间客栈住下，掌柜看见二人后被吓了一跳，仔细想想也很正常，这种时间来华亭，简直可以称之为亡命之徒。次日，二人早早出发，只不过一路上女子都戴着那副面具，问她也只收到以后外出的日子都会戴着它，这样的回答。
女子不愧为精明的商人，凭借如簧巧舌加上以物换药的规矩，即使戴着个面具让人怀疑，名声依旧在一步步扩大，他们也在城郊开了一家小药铺。但让他担忧的是虽然购药者日益增多，但拿来的都是不值几钱的杂物，开销又日益增大，身上的余钱只够再撑几周，之后要怎办？再说，女子药价虽贱，但怎可能真的治好连太医没办法的瘟疫，时间一久只怕自己也会染上，到时又该怎办？
“我自有办法。”
他不知道女子的自信从何而来。但他只能相信女子。
日子一天天过去，眼看钱包就要见底，奇迹发生了。可以说是突然，一群人涌向了他们的药铺，还一口一个“面具神医、圣人”拿来的也不再是杂物，而是丝绸瓷器，甚至还有不少金银细软，女子也照收不误，但药价也随着来者不同而变，衣着华贵之人自然价钱高昂，甚至开出天价；蓬头垢面之人即使是一口破碗也欣然接受，其间自然不乏闹事者，但无不被他打跑。
回到客栈，关上房门“到底怎么回事？哪来那么多人？难道你真是神医？是不是与那褐色粉末有关？”他如连珠炮般问出。
但女子并未立刻回答，反而将手伸向怀中，狐疑地看向他，“我不喜欢多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