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桥应看我(4)

……
生生世世，不得善终。
沈绪遇到他们时，已过了十世。
“大人，小乔别无所求。”眼见怀中的素笙几近透明，是要消散之兆，小乔膝行至沈绪面前，紧紧抓住面前人的衣袖，哀求之声近乎嘶吼，眼睛通红，遍布血丝，“大人，小乔求您，救救运生，救救他……”
沈绪看向小乔，并未带出衣袖，语带温柔，又含着无情：“小乔，他还有下辈子。”
“没有了，没有了，素笙不会再有下辈子了。他背负太多灾煞了，这是他最后一辈子。”一切悲痛归于寂静，嘶吼归于呓语，“他累了……”
“小乔姑娘，沈某没有白白就能扭转人性命的能力。”沈绪单膝跪下，直直看着小乔。
小乔但听了沈绪有法子，眼睛便有了光彩，抹了一把泪，急道：“那就是有救，大人有法子就好。”
“小乔姑娘的几世功德，便是良方。”
小乔生而为桥，积满了渡人的功德，本是有慧根飞升的，只消将功德引渡，让素笙伴生功德，就是地府冥罗也是不能挡的。
沈绪又道：“不过，逆天而行，于你无益。”
“呵，上天若是有灵，又为何不看一看众生疾苦。”转瞬，小乔复又笑起来，只是笑中带泪，更是凄惶，眼中却是离不得素笙：“大人，开始吧。”
素笙醒来时，出乎意料的平静，他说：“小乔，你看桥边的杏花，开的多好，满城都是。”
话音刚落，桥边杏花次第开放，粉的白的，配着眼前细雨，晕染开来，平添几分朦胧。
这是小乔最后所愿，不过到底没有实现……
素笙喉咙发紧，偏偏再说不出几个字，只能一遍又一遍说着：“小乔，你看……你看……那杏花开的真好。”开的真好……
一遍又一遍，直到怀中女子化为湮粉，幻景消失，桥边又见热闹起来。
素笙渐活转来，站起身来，惨然一笑，“多谢大人，只是素笙难以远送。”
沈绪没有多问，只说：“可有去处？”
“我想等一等，她最怕独身一人了。”素笙轻轻摩挲着手中落下的杏花，笑道。
后来如何沈绪也不记得了，太久了，可是少年身形单薄，站在薄雾中样子，却常常出现在梦中，那句“值得吗”他到底没有问出口。
只是今日，明明没有喝酒，突地想起这令人难受的前尘往事了，到底是年纪大了。
茶放凉了，故事就结束了。
沈绪喝尽杯中茶水，杯盏轻响惊醒茶坊众人，却不见故事人了，众人怅然，便也只是多了几分唏嘘罢了。
第二日，青州城中，杏花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