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桥应看我(2)

“不……不是，是素手丹心的素，鼓瑟吹笙的笙。”
第一次如此郑重其事地介绍自己的名字，素笙有些局促，袖间有一株杏花，是早间货郎担上最新鲜的，素笙迷了心窍，才买了一株。同样鬼迷了心窍，杏花已簪在了小乔的鬓间。淡粉的杏花衬得人面似桃花，倒真真儿是个明眸善睐的美人。
“你配这花，好看。”赤子之心向来是纯直的，告白的话也向来直白，倒不是怀着男女心思，而是于美的本能，向美本是人性。
小乔愣愣地伸手碰了碰发间的花，“我很欢喜，素笙。”
“他是唯一个会停下来看一看我的人，来时，会给我讲一讲他踏过的每一寸山川河海；去时，会折一簇春华秋实赠予我。他陪我看雪月风花，爱恨离别，最后还赔尽了生生世世。”
小乔这般对沈绪说，满身溢着温柔。
素笙不是一直在青州的，但他来青州是为小乔的。北原君不仁，火焚青州，小乔散尽一切才护住了一丝生机，所幸青州桥落成，百姓祈愿才让小乔重凝灵体，前尘忘却，一线成仙。国师传书在外徒众，前去青州为之蒙醒灵智，洗心脱尘。
可是偏偏是素笙到了青州，偏偏是小乔遇到了素笙，偏偏是心思单纯的小乔遇到了赤子之心的素笙。
所谓日久生情是需要契机的，无非是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生死相隔，也是不得不入的俗套。
“小乔，明年惊蛰桃花开时，我便来看你。”
“决不食言？”
“决不食言。”
素笙到底食言了，小乔看那桃花开，又等到杏花开，蔷薇开时。红花艳艳，万物复苏，桥上也攘攘熙熙，不是少女的荷包掉落，就是断了线的风筝落到桥边柳树上，人间这样热闹，小乔却孤寂。
月上梢头，少女手中摩挲收到的第一枝杏花，花期尚短，莫说失了根的，可小乔珍惜，日日用灵气滋养，语气怅然：“素笙，你再不来，杏花就要落了。”
“我看这杏花倒开得好。”
是素笙！！
“你这家伙，你真是……”后面的话却如何也说不出来了，连日来的思念已经让未经世的少女饱受煎熬，也是下意识的投入了少年怀抱，闻着少年清冽的味道才让小乔安慰不少。
素笙轻轻擦拭着少女的珠泪，心中也泛起酸涩，连日来的逃命奔袭，惶惑慌张，终于尘埃落定，“小乔，抱歉。”大妖看上了我这身血肉，要吃了涨修为，却像老鼠逗猫一般，把我逼进青州，为的不仅仅是辱我吃我，也是看中了青州人杰地灵，想要以地为炉，以天为盖，祭炼城中百姓。
我自私，所以想来见见你，可是……这青州城里没有人该死。
“小乔，我寻了师傅师兄，可是我的信符出了点问题，你一会记得帮我传上一道，我想让他们见一见你。”素笙的话讲得极快，又极力表现得平常。
这让小乔有一丝心慌，女人的直觉总是准得发指。
“嗯。”小乔单纯，却不傻，她感觉到了素笙的决绝，她不知道素笙要做什么，但她知道该做什么让素笙安心。
小乔理了理素笙鬓间散下的发，才说：“你去吧，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