娼笛（上）(2)

老吉来到了寺院，他跪在僧人的面前，请求他教自己弹奏琴。
我只会笛子。僧人面无表情的回答老吉。
于是老吉开始跟僧人学习笛子，老吉学的很慢，因为没有接触过乐器，他每次都只知道用力朝音孔吹气。
僧人只好用戒尺鞭策老吉，一遍又一遍教授他吹奏的方式。老吉很感谢僧人能够用戒尺打自己。
夜晚老吉会在收摊后，早早躲在旅馆的背面，蜷缩着身子等待女人的琴声。
但自从第一晚后，老吉再也没听到女人的琴声。所以他只能每次在墙角边等待一整晚，待到天亮的时候回家。
这样过了三晚后，老吉决定白天也在旅馆后等待。终于到了中午时，他又听到了熟悉的琴声。
老吉被琴声诱惑着走进了旅馆内，在旅馆的大堂内，女人身着和服跪坐在舞台上，手指快速准确的弹动着琴弦。台下不断发出鼓掌声。
老吉在人群中寻找着那晚陪伴着女人的军人，但他扫遍所有人后也没发现身穿军服的人。老吉蹑手蹑脚的钻到人群中，模仿周围人的表情欣赏着女人的琴声。随着琴声的停止，台下又响起洪亮的掌声。那掌声是那么嘈杂，让老吉忍受不住逃出了旅馆。
老吉开始更加频繁的去寺院学习笛子。这段时间雪也停止了，虽然阳光仍然很难得，气温却变得舒适起来。老吉也渐渐能够吹奏出成段的曲子来。僧人让老吉冲着树上的鸟吹奏，冲着河里的鱼吹奏，老吉的笛声每次都惊跑了他们。
吹笛唤春，吹笛传意。僧人这样说着。
老吉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他只好当做僧人是想让他更努力学习。
夜晚，老吉又来到了旅馆的背面。随着他笛声的响起，雪又下了起来。
笛声是那么苦涩,破坏了这冬天的美丽雪景。老吉紧张的吹奏着笛子，每当有远处传来声音，他便急忙躲藏到角落，将头埋到阴影当中去。
路边走过了捡石头的女孩，推着小货车吆喝的小伙子，哭泣的女人毫无尊严的冲着天空嚎叫着。在谁都不曾看见的旅馆背面，老吉独自一人吹奏着自己的笛子。
如果我能唱歌就好了。老吉不知道为什么想着，他将僧人教的曲子吹奏了十几遍，每吹一次都更糟糕，他的笛声没有吵到睡觉的人们。在这样寒冷的冬天，没人会为了一点点噪音打开窗户。
雪越下越大，一点一点的落在地上，围着树，围着路边的路灯堆着雪人。
老吉的头顶被旅馆的屋檐遮掩着，所以雪没能落在他的身上。雪也不愿意落在老吉的身上。
笛声混杂在风声与雪中，无力的向远处传去。老吉垂下了双手，盯着那扇没能打开的窗户。
回家的路上老吉始终没法忘掉女人。女人那白皙又可怕的脸庞，像梦魇一般缠绕在他的脑海，让他忘记了周围寒冷的雪。一阵狂风刮来，终于让他回忆起了彻骨的痛苦。但他却停下了回去的脚步，慌慌张张的往回跑，风凌厉的穿过他的耳边，雪渐渐包裹了他，但老吉丝毫感受不到冰冷的雪和呼啸的风声，他的耳边只能听见自己焦躁的心跳。
老吉站在旅馆的背面，看着女人琴声传出来的窗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