娼笛（上）

雪絮絮的飘落了下来。明明空气越来越寒冷，小孩们却更兴奋的冲出了家门，他们的身后追着叫骂却穿着打扮好的女人们。
老吉慢慢的将栗子翻炒着，买醉的男人们会在喝醉后过来买一包栗子，然后继续去下一家将自己的愁思随着酒灌下去。
不过今天的雪不同于以往，风渐渐大了起来，将本来安静躺在地上的雪一一赶走。行人躲避在摊铺和商店里，迎面而来的雪是那么凛冽，一下扫除了人们冬日的乐趣。
街道一下空荡了下来，天也渐渐变的昏暗。于是老吉也开始收拾自己的炒锅，一边搓着手一边将火熄灭。
汽车缓缓地停在了老吉的摊铺前，从未近距离观察过它的老吉被吓了一跳，而紧接着走下来的男人则更让老吉惊恐。他身上穿着军服。
“我，要栗子。”男人慢慢地说着。
“啊！”老吉急忙将刚才收起的剩栗子掏出来，用布袋子装满后递给了男人。
“多少？”男人问了一句，老吉慌忙地摇了摇头。男人皱了皱眉头，将几张法币递给了他。老吉看着手上的纸币，点了点头。
车上又下来了一个女人。女人穿着日式和服，腰间缠着一条青橙相间的腰带，在黑夜的灯花下，与白色的和服相称相应，恍如一只黑夜飘动的蝴蝶。女人踩着木屐缓步走着
老吉被女人的容貌吸引住了。白皙的脖颈仿佛与和服连为一体，而在脸颊的面前，白色的和服也变的昏暗朴素，鲜红的嘴唇像一朵点缀在脸上的玫瑰，显得妩媚而可怕。
女人回头朝老吉笑了笑，穿军服的男人走过去搀扶住女人，两人慢慢的走进了旅馆。
老吉呆呆地朝旅馆内望着，一阵风吹过，他浑身颤抖的拉了拉身上的衣服。
第二天雪还是没有停，但老吉还是站在街道旁，一边搓着手一边生起火等待买栗子的客人。
雪一次又一次的扑在路人的脸上，仿佛在嘲笑勇敢出行的人们。人们确实被雪吓回了家去，老吉一早上也没等到一个买栗子的人。
夜晚降临的比以往快了许多。路边晃荡的黄灯照在老吉的脸上，老吉也就索性站在了路灯下，灯光照射也能带来不少温暖。
原本老吉应该早已回到家中，躺在虽然不温暖却安逸的床上，然后听着外面呜呜的风声安心入睡。但今晚老吉却想站在外面，即使雪愈来愈冷。
店铺的灯光和路灯几乎同时熄灭了，远处偶尔听到的狗叫声也消失了，整个城市仿佛只剩下这家旅馆门前的亮光。
老吉的手早已冻僵了，他的腿也开始因为充血发麻，于是他推着推车躲到了旅馆背面后。他的火早已烧灭，所以只能他蜷缩在墙角不断呼气。寒冷的空气反而让老吉犯起困来。
噔！一声清脆的琴声唤醒了老吉，琴声缓慢又安静，甚至没法掩盖呜呜的风雪声。但老吉却有了留下来的理由，他就这样听着旅馆内传出的琴声，琴声婉转悠扬，却始终像一个安静的睡美人一般，不会吵醒人的心。
啊，一定是那个美丽的女子弹起的。
听着琴声老吉也忘却了寒冷，他不再不断发抖打颤，而是把身子缩的更紧，一动不动的听着琴声。琴声缓缓的流淌着，给老吉产生了风声也渐渐平缓的错觉。就在老吉感觉身体热起来的时候，琴声却平稳的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