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道口(2)

“嗯嗯，我知道。”我才知道，她把我当成一位可以分享秘密的陌生人，因为陌生人听到的话，她儿子听不到。
“你也知道，这种策反多可怕，在人不知情的情况下，就做了些对不起国家的事，在那种环境氛围下，就那种氛围，可能大家都这么做，自己再傻点，悄无声息得就被策反了，被国家当作卖国贼。到时候，我能找谁说理去，一点办法也没有，他如果回不来，我就他这么一个儿子，我找谁说理去。”
 “就像他现在一样，还是个孩子，社会经验也没有，就在工作室搞这搞那，被人欺骗了，我也不能笑他傻，儿子都是好面子的。”
“嗯，是这样的。”我恢复到了嗯，啊，哦的路人状态了。
“独生子女，儿子就是一半为母亲而活的，你说对不对。”
“对呀，白发送黑发的那种痛，是真的撕心裂肺的。”
“他就是我家的顶梁柱，如果没了，整个家就崩塌了，你知道，他每次出差的每天我都为他担惊受怕的。”
...她说的这些话，就用她的一句话概括“找谁说理去！”。她儿子为了她放弃了留学，她期盼着儿子的这个选择，虽然她知道儿子若去了美帝，那肯定比现在好，工作也好，生活也好，周围环境也好等等，可找谁说理去。
...之后她劝儿子式地和我说，这个三教九流的社会鱼龙混杂，千万注重人身安全。她是这么描述的，10点后定要呆在熟悉的活动区域，比如自己的办公室，把门锁了，绝对不去陌生的地方，要赶紧回家，尤其是女孩，北京这种事情太常见了。她儿子常去云南出差走项目，她每次都告诉他三个不要，下雨天不要去草地，不要靠近溪流，不要去陌生的地方。
你也知道，草里雨水能带出多少除草剂，人体接触这些，各种毛病就来了。
你也知道，溪流坑洼，人若掉下去，水流系统多复杂，人没了找谁说理去。
你也知道，云南本地人能分辨得外地人，人生地不熟得被拐了，谁来管啊。
“是啊，人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是啊，找谁说理去。"她笑笑说。
我们走进了大钟寺，特地带她来到了内殿，外人所不知的内殿。
“是啊，现在您找谁理去呢？”我化出原形，张开血盆大口，将她吞入腹中，肆无忌惮地享受美味。
“阿弥陀佛，蒲牢，骨头剩下与老衲，老衲好超度施主的亡魂。”老住持慢慢从内殿阴暗的角落处显现出，平淡的眼中有一丝不悦。
“阿弥陀佛，不救女主，谋女骨，不是慈悲，是色胚。”我吐完骨头，不爽地藏于乾隆钟内。 
“蒲牢啊，我断**，你饱食欲，别坏了规矩。”老和尚每咬一字，鲸鱼槌撞击我身的力道大上一分。
“咚，咚咚，咚咚咚…”
“甚乖!”老和尚转身离去，满意地去慈悲地劝散烧香拜佛的施主们。
我受痛很容易叫出声，是世人听见的钟声，而且寺庙内拜佛之人越虔诚，受虔诚的鞭笞，我便越痛，鸣声便越庄严肃穆，世人便越虔诚。这是一个无解的循环，是住持世代以我修佛的手段。
明日复明日，明年复明年，我是一样的领路人，领着不一样的女子，带给一样或不一样的住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