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玉(3)

念至此，越秀咬了下牙，闭眼抬高手腕，一针就要刺入死穴！
手被另一只冰凉的手握住，越秀睁开眼睛，惊讶的发现竟然是捡玉回来了！对上一双充斥着痛苦、悲伤，疼惜，甚至不知名情愫的眸子，越秀突然觉得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
为什么，听了我那么多话的你，这次非要回来？
越秀无力地松开手，银针掉在地上，刚要开口说什么，却被捡玉一把搂在怀里。
少年长成的身体，浑厚有力，靠的那么紧，心脏的跳动一下一下敲击在耳边，越秀仿佛突然知道了什么，又想让自己从来没知道过。
四
捡玉早就被苗寨的人种下了血蛊，虽然外表什么都看不出来，但血内生虫，最晚到十八岁便会血虫爆体而亡。这种血蛊的一个表现就是血液滴入丹心虫草会将其内部的丹心烧为黑色。而越秀也是在捡玉儿时无意间发现的。
捡玉的父亲金乔与外逃的苗寨接班人阿碧结合生下捡玉后，一直带着母子二人在江湖逃避苗寨的抓捕，可惜苗寨控百虫终寻到了他们的踪迹，在捡玉四岁那年还是将阿碧抓了回去，为苗寨传宗接代。
为报复金乔，苗寨杀手便在捡玉身上下了血蛊。金乔彼时只想去救阿碧，并没有发现捡玉的异样，便将捡玉送到了幽兰谷。而最初不喜捡玉的越秀，也在日夜相处中产生了感情，发现捡玉的血蛊后更是想尽一切办法去灭蛊，可惜都行不通，最后还是在师祖留下的古籍中得知了以心头血引蛊的办法。
于是每七天越秀便会给金乔下药致其昏睡，然后用刀刺入心头，取血滴入碗里放到金乔脸庞，血蛊虫便会自泪腺爬出，此法需五年方可彻底拔除血蛊，但放血之人也会血亏致死。
原本放血越秀自觉是因师兄的关系，那种从小一起长大隐蔽又有点畸形的恋慕，让越秀耻于说出口，只能藏在心中隐忍着，但后来与捡玉一天天的相处，越秀却觉得自己把对师兄的感情全都投入到了捡玉身上。
就当是为这种不该有的念头赎罪吧，越秀如是想到。
捡玉十六这一年，正是放血的第五年，越秀的身体早已垮掉，血管越来越薄，心脏也无力供血，皮肤轻易就会裂开，为了掩盖只能闭门称研究典籍，偶尔有上门求诊的收点诊金，或是让捡玉采药到山下换粮食维持生计。
但越秀不知道的是，少年的心思已经成熟，看着他越发憔悴的面容，捡玉虽不知具体原因，却一直默默留意。这个从小陪自己长大的师叔，自己从没有当长辈看待，而是把自己和他看作是平等的，自由的两个人。于是这天越秀拼命赶自己走，捡玉便知道，真相要被揭开了。
爱恋好像一颗嫩芽，埋下的时候只是一瞬，可成长却伴随着雷雨交加与暖日清风。
捡玉从没觉得自己这么怕过，甚至憎恶起自己。早点死掉就好了，这样就不用越秀以命换命了。
把脆弱的好像拦腰就能折断的身体拥入怀里，捡玉惊觉于越秀的瘦弱。平时只见他嘻嘻哈哈的一面，到现在才知他付出了什么。
越秀忍痛，努力撑起一个微笑，靠在捡玉的耳边，轻声絮语，然后闭上眼睛，仿佛用尽力气，重重的在捡玉怀中呼吸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