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人生（二十二）

有人拨通了电话，然后就有人接起了电话。
其中并不存在因果关系。
“喂。”
接起电话的男人眉头轻皱，声音虽然熟悉，却与印象中有些微妙的不同之处。
为此，他还特意把手机拿到眼前确认，自己保存的联系方式准确无误。
“嗯。”
“我有些事想要问你，你现在方便吗？”
男人低下眼看了看。
“你先说。”
“关于涉及夜枭的处理办法，你现在还有多余的方案吗？”
“你怎么想起来当好奇宝宝？”
“不是好奇。”
那头的声音变得更为低沉。
“你那边什么声音？”
“有声音吗？你听错了。”
男人应着，绕到一边绑上一条白色毛巾，杜绝了声音的源头。
“是吗？”
男人抿嘴一笑。
“这又怎么呢？”
“没什么，只是很少听你笑。”
“人总是需要一些快乐。”
“多余的快乐。”
“并不多余。”转身打开橱柜，从中拿出一卷新的纱布，撕裂时的清脆声，手穿梭在止血镊列队间，四号线紧绷时的弹响与肌肉的紧绷同步。
“到底是什么声音。”
“没有，你听错了。”
某种瘙痒，与蚁巢中繁忙的蚂蚁相同，一点一滴细细而又明显的声音，与其说是熟悉不如说是职业的共性而诞生的敏锐。
“既然你问到了，那么介意现在就谈谈吗？”
迸发突出的眼球布满血丝，五感都在痛苦中扭曲抽搐，身体却在受难般禁锢中不得动弹半点，霎时间眼前是黑白不辨，耳中无头苍蝇胡乱撞击鼓膜，意识已经混乱不堪，唯独有本能，本能还在寻求生的可能性。
“你……算了，可以吗？”
“你懂的，我这人向来有求必应。”
说罢，男人右手放下线剪，拿起了手术刀，金属与金属的磕碰带出一声嘎嘣脆响。
“事出突然，抱歉。”
“竟然不是东窗事发，真的可惜。”
“……”
“也没有问题喔，现在我的问题是，这个方案是为谁准备的。”
“为我。”
男人的手顿住。
“是这样吗？”
他向电话中确认，以免怀疑自己在短短三十秒不到再次出错。
“是的，为我。”
一对充满惊恐的双眼死死瞪着男人的手，这仅仅离他数尺的手上，锋利的细刀刃泛着刹人白光。
“看来有点不一般，那边已经动了？”
顿住的手也没有停下多久，刀锋没入皮内，执笔式由下往上划出一条直线。
“嗯，已经找过了我，我们说了一些话。”
闷重的嘶吼声被盖过大半，探索似的手法让刀锋在肌肉组织中有些自由活动的空间，豆大的汗珠滚动下来，每一次呼吸都放大着被异物进入体内方寸之间的微妙痛感，仿佛痛苦在化一双手在不停挑逗在某种极限的边缘。
“可能就有些头疼了，我这边也还有一些事……”男人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猛然地抬头，一并还拔出手术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