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智能：纽约] 第一章 逢(5)

可他完全没料到那个姑娘也会一如高考结束的那天一样出现在他眼前。他不可置信的愣在了那里，似乎梦突然开始和现实交缠。那一刻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如果在一个四格漫画里，那么第一副可能是他第一时间去捅了捅坐在左边的肥宅，想知道他还在自己身边，确认自己并没有从发呆沉入梦境。同时右手转了一半的infinity也因姑娘的出现而被生硬的打断。笔愣是不受控制地一头朝地上砸去。而下一副就应该跳到肥宅一个激灵，一脸奇怪地看着他。而笔则要命地骨碌碌朝姑娘脚边滚去。第三幅该是姑娘捡起笔，放到了程墨的桌上，两人第一次有了眼神的交会。程墨从来没有看过这么好看的眼睛，黑色的瞳孔里似乎有着星辰和大海。最后的结尾则是姑娘坐在了程墨的另一边，两个瘦小的背影在宽阔过道的阻隔下显得越发单薄起来。
“打算怎么表白？”肥宅总是能在关键的时候牵引回程墨的思绪。
“八字都还没一撇呢，表什么白。”程墨朝着肥宅嘟了嘟嘴，显然是对他这种不切实际的臆想感到非常不满。
“不过你这么想，好歹知道了姑娘的名字嘛，也算是个好的开始。”
这是真的。这还要感谢昨天物理老师的英明神武，教物理的老师是个胖子，可能因为兼任教导主任的原因，往讲台上一站就不怒自威。他用教导主任的口吻伴着一口不太地道的普通话说到，“来，大家介绍下自己，方便老师们以后点名啊。”于是大家就一个个站起来报自己的名字和班级，轮到那姑娘的时候，“6班，张九九。” 程墨只恨老师为什么不让大家把自己的QQ号也报下，或者报个手机号也成啊。不报联系方式的自我介绍简直就是耍流氓嘛！
肥宅很适时地戳了戳程墨，“6班哎，不就在咱们隔壁嘛，你一直没见过？”
“见过就见鬼了，见过我昨天还用的着这么激动？”程墨对着肥宅小声嘀咕道。
“要我说，你下了课就去要QQ号，就说，hi姑娘，初次见面，能一起吃个饭吗？”多么的简单明了。
肥宅因为玩了几款恋爱养成游戏就自诩为爱情的大师，但事实上他直到现在和姑娘说话还是会面色发红，说话磕碰。在这一点上倒是非常契合他肥宅的形象。
可是程墨也没好到哪去，从小他就习惯了躲在自己的柜子里，看着别人的舞台上水袖裙裾，仙气氤氲。看着别人的身边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可是终究他却连踏出自己领地的勇气都没有。也不是不想谈恋爱啦，只是像程墨这样的弃族，总觉得自己卑微到了尘埃里。爱情这种东西就像是一团火，在离他说远不远的地方跳动着。他只敢远远地看着它，让自己的瞳孔里都染上火苗的颜色。但他就像个只能活在阴影里的吸血鬼，生怕再离得近一点，这点跃动的火苗就会把他自己焚烧殆尽。
但是今天重新见到了张九九，他觉得自己的心底开始不自觉地痒了起来。就是那种无法触及的痒，你想挠，却挠不到，想压，也压不住。一如青色的藤蔓胀破了棕色的大地。沿着古堡，伸向那个被关在钟楼里的莴苣公主。那节物理课，他的眼里只有老师空洞的口型，以及不成型的语句，他一直在纠结待会下了课，该不该去向女孩搭话，哪怕只是say hi呢。但是怎么办，万一姑娘没记住自己的名字，要不要再做自我介绍，该说什么好？把自己的姓名和班级再报一遍吗？不行这样显得自己好蠢。或者介绍下自己的兴趣爱好？也不行这样显得好刻意啊。还有要不要学大人的样子去握个手，就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你好我叫程墨，初次见面，请多指教。”他在心里一遍遍的勾勒着下课会发生的事，把轮廓和细节都刻写得清楚。可终于好不容易捱到了下课，再他把头转向九九的那个瞬间，却什么也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