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智能：纽约] 第一章 逢(2)

中考前吧，他总把自己当成一个侠客。
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
今日把示君，谁有不平事。
他本想着在高考中他能利刃出鞘，伴随着清亮龙吟。飒飒几剑，当能把中考刺于马上。
但现在梦碎了，剑断了。原来他只是个一无是处的孩子，只能在中考失败后躲进自己的黑暗里，像一只流浪猫般舔舔自己。
所有人都知道你没有考进菁英，却没有人来关心你在失败的背后付出了多少的努力，连你的父母也是这样。
呵，这就是现今的世道啊！
他想起自己过去的十几年，好像都是一个人，没什么朋友，也没怎么感受过爱。
他从小都是做老师的母亲独自带大，父亲是一个工程师。从小就忙，经常出差。
但母亲似乎永远对他有诸多不满，总能找到各种各样的事打骂他。骂他猪狗不如就算了，非要每次都说什么后悔自己生了他，宁愿他永远不曾降生到这个世上。而父亲在母亲面前就是个懦夫，一个只会一声不吭的哑巴。
他记得有一次母亲揪着他的头发往床上撞，就像是随手丢一个毛绒玩具，他的后脑撞到床角，起了个偌大的包，碰到就钻心得疼。但他还是总忍不住去摸那个包，就为了记住这种疼痛的感觉，摸到最后好像也没那么疼了，就好像一个在泥坑边玩泥的孩子，先是小心翼翼踩一脚，看着溅起的泥巴弄脏了鞋子，嫌弃地缩了回去。过了一会好像不死心一般又用力踩了一脚，看着溅起的泥巴沾上了裤脚。可他这时候反而不嫌弃了，整个人欢快地跳进泥坑里开始一圈圈地打起滚来。那天晚上程墨只能趴着睡，但他知道他就像那个玩泥巴的孩子一样，身体和内心都已经有一部分变的麻木了。
他还记得有一次父母把他关出门外，那是一个冬日，他只穿着一件薄薄的单衣。他一个人蹲在楼底的角落里，看着万家灯火一盏盏亮起又一盏盏熄灭，太阳从天际沉入地平线，接着月亮从天垂升到穹顶，美得孤单且凄凉。他只能自己抱抱自己，就好像久违的朋友递过来的一个拥抱，而这个朋友，有且只有他自己。
他曾经无数次的躲在房间的衣柜里，只有在这个地方他才有一点点的安心，哪怕衣橱小到只能刚好容纳他一人，但是这就是他的天地，一个没有外界纷扰的天地。他一遍遍的在笔记本上写道，“爸妈，我走了，不要为我担心，请在晚上的时候帮我留一盏灯，这样我就至少能在黑暗中找到家的方向。”他一遍遍的写，一遍遍的划，直到最后整本笔记本都是相同的字句和一团团模糊不清的阴影，还有被他泪水打湿又变干的凹凸不平的内页，以及晕开了就再也回不去地墨痕。
习惯了，他本来，就是一个被所有人抛弃的孩子啊。
每当这种时候，他都喜欢跑到顶楼来看夜空。虽然有时候乌云塞满了天际，但他能想象的到，茫茫宇宙，地球也不过是其中一颗孤独的星球。地球在这个宇宙中，没有兄弟，也没有朋友。纵使其上充斥着美好的生命，它也无处诉说。它只是默默的承载着我们，一圈圈孤独的转着。
人类的生命周而复始了几万个轮回，但对一颗星球来说也不过是弹指一挥间。如果说物质总量在大爆炸那一刻后就不曾该改变，那在这宇宙洪荒里，我们都不过是最初那个大爆炸之后的一颗星尘而已。